萋萋无声哭着。她想不哭的,但却控制不住。皇后越是提起颜绍,她就越是想念,越是觉得无望啊。
“去劝劝他吧。”
皇后为她抆了抆泪,自己的眼圈蓦然之间也是红了,但她别过了脸去,缓了过来。
萋萋语声微颤,“我,去劝殿下?”
她摇着头,不不不,她会扑进他怀中哭死的。
皇后叹息一声,“你觉得本宫残忍也好,自私也罢,想必太子今日杀了宣德宫的两名侍卫之事你已经知道了。皇上暴怒!本宫无法想象明日你走了后,他会做出什么。原本此禁足于他无碍,只要他能想明白,他还是这大夏的储君,但若他明日暴怒之下大开杀戒,又或是做出其它的什么……萋萋,你明白么?皇上固然疼爱太子,但皇上是皇上,他的威严不容他人侵犯!如果明日太子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后果不堪设想。皇上盛怒之下,一定会废了他!”
萋萋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她使劲儿摇头,“不要,不要。”
他明年就要登基了,为今还不足半年的时间。她不要他被废,不要他将这大好山河拱手他人。她不要。
皇后一把抱住了萋萋,这时两行泪也顺着她的脸庞流淌下来。
“如果可以,本宫也希望皇儿心悦,希望他能和你长相厮守有,白头偕老,但天意弄人,奈何情深缘浅,算是本宫自私也好,为了这大夏江山也罢,委屈你了,你无论是为皇儿,还是为安安康康,都得去劝他,让他忘了你吧!”
冷风呼啸的夜,孪秀宫中响起哭声,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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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的锣声刚刚敲过。萋萋对着镜子,呆呆地望着自己。她梳了他最喜欢的发髻,却摘了他送她的珠钗。
她起身穿了他喜欢她穿的裙子,却摘了他送她的镯子,摘了与他的玉扳指配对儿的戒指,通通都换了别的。
空中浓云将月亮遮的只剩下半点月光。萋萋一身缕金百蝶云缎裙,一步一步朝着那宣德宫去了。
门口守卫见到她身后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姑姑,都微微向萋萋行了一礼,而后便给予放行入内。
风吹的树木沙沙摇曳,几展高挂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宣德殿的门敞着,遥遥只见里头灯火通亮,一张长长的案几旁,白衣男子侧身靠在案前,右臂搭在案上。
他双眸闭着,手扶额头,侧脸朝向门边,长睫随着他蹙眉微微动了动。
萋萋步入殿中,就那么遥遥地看着他,几日不见,他瘦了。萋萋鼻息一酸,心中翻滚,但努力地控制自己,反反复复地咽下眼泪。
颜绍没睡,自然听见了脚步声,但他懒得睁眼一般,直到对方迟迟没有动静。
男人长睫微动,入扇般打开,但转眸的瞬间,一见那殿上之人。他立时呆愣了。
“萋萋!!”
颜绍蓦然跳起,胸口狂跳不已,直直地奔着萋萋而来,行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紧了怀中。
“萋萋,萋萋,萋萋……”
他连着唤了她三声,只觉得眼睛都模糊了。但使劲儿地闭上又睁开,扶起萋萋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端详着她,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而后又是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地抱着,轻轻地唤着。
萋萋忍不住了。她有生以来,两世了,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割。
当男人再度要扶住她肩膀之时,她先了他一步,背过身去,抆了眼泪。
颜绍立时来到了她身前,又去抱她。
“怎么了?”
但这一次萋萋没让他抱,而是抬手挡了他一下。
颜绍一愣,但不以为意,再一次靠近过去。
“孤想你了。”
他说着去拉她的小手,但萋萋拒绝了。
颜绍的心一沉,“萋萋?”
萋萋缓了好久,但心绪根本无法平静。
“我来跟殿下辞行。”
她终于说出了话来,语声淡淡,笑了出来,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之事。
颜绍的心又是一沉。
但他没接话,也没理会她的话,而是笑着去拉她的手。
“孤都想安安了,安安这几天可找父王了,康康和小淘淘有没有惹母妃生气?”
萋萋一听他提起孩子们,更是觉得就要崩溃了。
她强忍耐下去,继续笑着,平平淡淡地道:“安安康康和小淘淘以后就拜托殿下了。”
颜绍一听心紧紧地一缩,脸上的笑容终是消失下去。
“给孤一点时间。”
他说着又抱住了她。
“孤答应你,孤会……”
他话还没说完,萋萋使劲儿地推开了他。
“殿下别这样,我说了,我是来和殿下辞行的,虽然我只是你的妾,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我哥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