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万般气苦,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不停地低头抹着泪,看着夕颜痴痴道:“也罢,你既这样,那顺便也把我
扒了吧,冤孽偿清好散场。”
段月容噎在那里,额头青筋暴跳,紫瞳戾气丛生。
这时大舫停了下来,想是渭河中央到了,正是隔岸观烟花,晴空赏星月的最佳所在。
决心一定,我反倒轻松起来,站起来,恰巧夜空中牛郎星织女星忽忽下起了耀目的流星雨,映着波光粼粼,蔚为壮丽夺目,两岸的烟花亦不甘示弱,拼命升空,只觉光芒万里,亮如白昼,水天炫彩,如置身火焰琉璃世界一般,两岸百姓激动地欢呼高叫,远远地传到我舫间,楼下司马家和于家的孩子们更是跑出房间,到甲板四处跳叫不已。
我便指着夜空对段月容略带疲惫地笑道:“月容快看,牛郎织女前来相会了。”
我扶着窗棂,心中感伤,身后的段月容却悄悄围上我。
“你给我听好了,在无忧城里,你答应过我,如果你,我还有那该杀的原非白三个活着出城,便跟我走,现下里这个诺言依旧有效,若你还心中有夕颜和我,便等他死翘翘时,必活着回来见我们,然后一生一世做我大理皇的奴隶,”我握住他圈住我的双手,想转过来看他,可他的双手如铁臂勒得我的胸腹疼痛,不让我动弹。
“月容,你这是何苦。”我颤声回答道,泪如泉涌,可他却全不理,只一字一句道:“你既认定了这条路,我便要你好好活着,我和夕颜要亲眼看着你载在他手上,肠断心碎,万劫不复的那一天,然后再当着你的面大声嘲笑于你,这是你欠我们的。”
说到后来,虽然咬牙切齿,却语声打颤,哽咽不已。可是我却心中感动,闭上眼泪流满面,亦头也不回地说道:“好,不管你信不信,我答应你,只要大理大塬和平共处,我的诺言仍在,我与原非白生虽同寝……死不同穴,就是爬……也要爬回夕颜的身边来给你们嘲笑,此后一生但凭皇上吩咐,我花木槿说到做到。”
这段宣言非常古怪,太多的战乱,离别和痛苦,让我和段月容都累了,他明白,我也明白。
然而此时此刻,段月容和我都沉默地看着渡口炫烂无比的烟火,俱心照不宣地疑惑着,我,花木槿能从山雨欲来的原家争斗中,全身而退的机率有多少?
即便原非白胜利了,我又能陪可怜的非白多久?在原家这个大染缸里,我又能洁身自好多久?这些问题我以前想过,却从不敢深想,因为我害怕一旦深想,我就会胆怯地退缩,会自私地选择逃跑,逃回
段月容为我创造的温暖天地里。
可是,如今的我已然再无法回头了!
段月容平静下来,尖下巴颏点在我脑门上,气息均匀,双手轻轻环抱着我的腰间,而我靠在他胸前,看着星空,一片惘然凄楚。
段月容同夕颜走时,已是子时,百姓游兴仍不减,恨不能把前几日禁足的欢乐全部要回来似的,坊间市里的灯火依然通明如昼,不知何时又轻轻靠来一艘轻便快捷的中型舫,也是通体镶金嵌玉,美轮美奂,极尽奢华富丽,令人炫目,上面还高高挂着三个大红灯笼:明月阁。
我让人堵着暗宫中人,不要让他们到后舷来,齐放在船舷候着,亲自架起舷板,又跳到那艘舫去查验一番,方让段月容抱着夕颜从秘梯下来,转到船舱甲板,登上那艘小舫。
临走时,我才看见一个红肤男孩拉着小玉的手出来,舍不得放,来来去去说些关怀备至的贴心话,小玉泫然欲泣,另一个高个男孩双手抱拳,不停地冷笑,正是豆子同沿歌。
二人过来同我见了礼,挥泪而别。段月容走时,已经恢复了他的帝王傲气,对我高高在上地冷笑道:“明年七夕,卿再当用心准备,朕兴许还会游幸渭河。”
我平生第一次,以君臣之礼送别了他们,段月容也不理我,只是木着一张俊脸,领着众臣,扭头绝然而去,等我爬将起来,那明月阁的舫船已经隐在夜晚的碧波水雾之中了。
我无限疲备地跌坐在甲板上,胸口奇痛,分不清是旧伤还是心伤,只是闭着眼,迎风流泪,暗想,这个七夕过得可真够糟糕的,可谓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今天晚上又要失眼了,可能以后这辈子也别想睡好觉了。
还有,如果非白死了,我能活得下去吗?真得活下去,又凭什么有脸回到夕颜和段月容身边,段月容说得对,就算能回,原家又岂会同意?也许他不过是想要彼此有个盼头,可到头来空幻一场,岂非段月容要恨死我,以他的个性又要同大塬开战了。
我就这样在七夕夜半的冷风里悲观地想着,泪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公司年会,又到江苏去啦,才回来,把热包子奉上,不要拍,不要拍,求大伙看到后面再拍。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尹舫折莲花 (四)
临走时,我才看见一个红肤男孩拉着小玉的手出来,舍不得放,来来去去说些关怀备至的贴心话,小玉泫然欲泣,另一个高个男孩双手抱拳,不停地冷笑,正是豆子同沿歌。
二人过来同我见了礼,挥泪而别。段月容走时,已经恢复了他的帝王傲气,对我高高在上地冷笑道:“明年七夕,卿再当用心准备,朕兴许还会游幸渭河。”
我平生第一次,以君臣之礼送别了他们,段月容也不理我,只是木着一张俊脸,领着众臣,扭头绝然而去,等我爬将起来,那明月阁的舫船已经隐在夜晚的碧波水雾之中了。
我无限疲备地跌坐在甲板上,胸口奇痛,分不清是旧伤还是心伤,只是闭着眼,迎风流泪,暗想,这个七夕过得可真够糟糕的,可谓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今天晚上又要失眼了,可能以后这辈子也别想睡好觉了。
还有,如果非白死了,我能活得下去吗?真得活下去,又凭什么有脸回到夕颜和段月容身边,段月容说得对,就算能回,原家又岂会同意?也许他不过是想要彼此有个盼头,可到头来空幻一场,岂非段月容要恨死我,以他的个性又要同大塬开战了。
我就这样在七夕夜半的冷风里悲观地想着,泪流不止。
“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里?”有人在后面奇怪地说着:“方才我们还一阵找你呢。”
我听出是司马遽的声音,便胡乱抆干泪水,爬将起来,面对他们,他正抱着小彧,狐疑地盯着我红肿的眼睛。
我绽出一丝笑容,对小彧拍拍手:“小彧来,让木姨抱。”
小彧立刻叛国,嗲嗲地倒向我的肩膀,司马遽便充满嫉妒地唠叨个没完,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忽地却听尖税的哨声响起,这是报警的声音,却见小玉跑来:“先生,有几艘大船靠近我们。”
我镇静道:“莫慌,现在我们在何处?”
齐放的声音远远传来:“主子莫惊,此处正处闹市,这应该不是水匪的船。”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来到近前,严肃道:“即便是水匪,也无需担心,我们后面有二艘人马跟着。”
我一点也不担心水匪,倒是怕有心人来搅局。
这时又有伙计报说:“看清了,来者共有六只船,中间二只大船,四周有四艘小船护航,上面坐满练家子,那两艘大舫,一艘挂清
字旗号,船身镶刻青龙二字,小一些的那艘挂奉字旗号,刻名朱雀二字,无论大船小船都似有梅花枫叶记号。”
我听到后面吓得一下子蹦起来,坏了,怎么会是原非清和原奉定?现下暗宫司马一家还有珍珠及家人都在,且不说暗宫秘事,船上刚装了段月容给我送来的米酒,这在岂不是人赃并获,告我个违背家法,再秘密处决我,怎么办?
我只觉胸腹处又隐隐作痛,想起方才同段月容的约定,心下一骇,我不会这么快应了他的乌鸦嘴,死在原家了吧。
不怕!我悄悄引原奉定进三层,让他同亲父母还有亲兄妹见面,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指不定是老天爷想他们一家团聚呢?
然后再引原非清到顶层,反正敏卿也正好来了,让她以高超琴艺和绝世风情引开这个自诩风流的大傻蛋。
我打定主意,飞奔到三楼,跟司马遽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想,原青山打开门,看着我剑眉微微一皱:“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