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源没功夫搭理归菀这会的调皮劲上来,只得告诉茹茹:“我不会让公主等太久。”见茹茹是个不信的模样,赌气的一张脸,马上就要燃起熊熊烈火。
果不其然,手中鞭子朝空中一抖,清脆的荡了圈回音,归菀猛然受惊,捂着胸口,往晏清源背后躲了躲。
茹茹见状,转怒为火,脸上罩着阴云,气呼呼质问晏清源:“她是什么人?”
晏清源轻咳一声,要笑不笑看了眼归菀,用鲜卑语说道:“她啊,我的一个丫鬟,公主不必理会她,要么,我回头给公主一件信物,你放心,我跑不掉的。”
“我现在就要!”茹茹把手一伸,晏清源哑然失笑:“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再说,信物嘛,总要像样一点,公主想要什么?”
茹茹眼珠子一转,忽然鞭指归菀:“我要她的头盖骨做个鹰笛!”
听得晏清源脸色微沉,却只是付之一笑:“公主要真想要鹰笛,晋阳就是不缺鹞子,我亲自打下如何?送给公主。”
茹茹直摇头:“我看她长的怪小巧,头盖骨肯定也灵便!比苍鹰的翅膀还好!我就要她的!”
眼见她放肆得不像话,晏清源跟她耗半日,毫无成果,再瞥一眼归菀,却还是睁着双好奇无辜的眼,在张望着。
“相府新丧,公主这是逼着我无端杀生?公主就不怕你父汗敬畏的天神谴责?”晏清源冷笑,上前把人往腰间狠狠一揽,茹茹仗着马背上长成,腰身结实,奋力就是一挣,却不想晏清源箍得她动也不动不了。
“我娶公主,于两国都有利,你回去再嫁,也难能找比我晏清源更好的男人,”他忽暧昧一笑,灼灼盯着气呼呼的茹茹,“唔,公主想拿鞭子抽我?”说着不管不顾的,往耳朵上一贴,“等我迎娶公主,洞房花烛夜,公主只怕想抽都没力气,我会让公主快活的。”
茹茹自幼骄纵惯了,对部落,不论男女老少,从来都是打骂随意,更无人敢跟她这样说话,现下,听明白晏清源在说什么,罕有的红了下脸,不过,倒也看不出来,茹茹不甘心落了面子,冲晏清源脚底就是重重一踩,晏清源没防备,眉头一蹙,就把人松开了。
“谁稀罕快活!”茹茹顶他一句,声音大的吓人,晏清源却还是那个暧昧的笑脸,“公主会稀罕的,大汗不是等着早抱外孙么?”
说着,目光在她高高隆起的胸脯上一睃,十分露骨,心底虽毫无兴趣可言,然而眼睛里,却是一团炽热的光。
茹茹心头微微一窒,看他双大胆的眼,忽哼了一声,极不屑似的,绕过晏清源,再一打量因见两人不清不楚纠缠早退避三舍的归菀,哼一声,竟掉头走了。
她这刚走,晏清源一转身,脸上顿时冷了下来,与归菀目光一对,见那双眼睛里是淡淡的鄙夷,没能掩饰的住,心头更是说不出的邪火,眉头紧蹙,归菀则默不作声往书房方向回去了。
两步就赶上来,他也不说话,到了书房,将门一合,晏清源往榻上一躺,示意归菀为他脱靴。归菀顺从,蹲下身,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吃力,早掌握了窍门,默默褪掉一只,晏清源似不满她的沉默,脚下一绷,剩的一只,归菀拽了两下没下来,抬头看他一眼,晏清源也正别有深意地望着自己。
“世子到底,是想脱,还是不要?”归菀手底停下来。
“脱啊,不光要脱靴子,”晏清源忽的一笑,把双臂一展,“衣裳你也要替我脱光了,一件不留。”
归菀一怔,羞得霍然起身,支吾推脱:“世子还在热孝。”
“你羞什么呀?”晏清源揶揄她,“我做我的禽兽事,你也不是第一回见识了。”
一想到刚才他和身为嫡母的茹茹公主,在丧期里,竟是那样一副荒唐无耻情状,归菀十分惊骇,此刻,两人目光相交,晏清源一下窥破她所想,淡淡一哂,毫无顾忌: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是柔然人,按柔然风俗,大相国已去,她是要嫁我的。”
话音刚落,归菀简直如吃了苍蝇,水润润的杏眼一睁:“啊,世子,你难道要娶你的嫡母?”
“有何不可?”晏清源心平气和。
归菀暗道此人果然没脸没皮,要替他脸红,好半日,憋出一句:“世子这样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咦,”晏清源蹙眉笑着倾过身子,一伸手,捻起她那根飘带,“菀儿不是一直拿我当禽兽看的么?不对啊,我向来和禽兽没区别的呀。”
归菀无言以对,不觉频频摇首:“你怎么能娶嫡母?人伦纲常,世子就一点也不在乎么?”
目光在晏清源脸上游移半天,见他依然满不在乎,归菀垂下头,思索许久,晏清源也不催促,随手捞起卷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世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归菀终于问道。
花卉清香从窗口漫进来,薰的人陶然,“哗啦”一声微响,晏清源翻过一页:“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归菀脸一红,像是积攒了莫大的勇气:“我看世子,并不喜欢她。”
晏清源一抬眸,啼笑皆非:“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因为,世子说过你喜欢我呀……”归菀声如细蚊,恨不能钻床下去。
晏清源长长拖出个古怪的一声轻“哦”,眉头微挑:“我说过吗?不记得了。”言罢,冲她戏谑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话多,哪能每一句都记得呢?对不对?”
三番五次地说,这会却翻脸不认账,归菀一窘,襟带都要绞打结了,那神情,分明手足无措,甚是难堪。
晏清源看在眼中,拿书把脸一遮,唇角翘起,以为她就此沉默了,没想到归菀越挫越勇,忽坐到他身边来,把书移开,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世子忘了这话,可我没忘,世子还说日后要送我一顶花冠……”
剩下的,她实在难能启齿,那双眼睛里,又满满的尽是羞涩了,归菀把长睫一垂,颤颤巍巍,像柔弱的蝶,声音小极了,“我不想你娶她。”
书松落到一旁,晏清源托腮,饶有兴致地盯着归菀,啧啧摇首:“可你不要呀,那顶花冠,我只好送给别人了。”
归菀心下一急,面上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撒娇一般,摇了摇他手臂:“那我若是改主意了呢?”
“晚了!”晏清源言简意赅,给了答案。
归菀怔住,有一瞬的出神,男子的喜欢,都是这样说散便散了么?眼前人,还正温柔笑看着自己,说的,却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事了。
“那你不喜欢我了么?”归菀把无辜的眼,再次望向他,那盈盈的水波里顿时漾起一层薄薄的哀愁,晏清源不语,只噙笑未动,未几,忽把人拽到身下,两手往归菀脸侧一撑,居高临下目视着她:
鸦羽般的双鬓,红莓似的樱唇,第一次,她就是这么躺在自己肋下,只是,这一次,并无挣扎,两人无声对视良久,晏清源终于在她脸上捏了一记,似笑非笑地告诉归菀:
“我喜不喜欢你,好孩子,要看你的表现,还有,你恐怕不知道,男人要娶谁,也许是因为喜欢她,也许不是,明白了吗?”
“世子担心得罪柔然是么?”归菀见他并无动作,腰身一放松,柔声问道。
晏清源嗤地笑一声,没有承认,把人拉起,拍拍她肩头:“收拾东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