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院子里,乔青浑身湿了个透。
虽说下着大雨,路上也不乏有人经过,她怎么也不能以玄气护体引起怀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心里想着宫无绝刚才那一搂,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在门口站着瞎蹦跶的项七眼里,就见一只落汤鸡慢悠悠地飘进了门,浑身上下往下滴答着雨水,偏偏嘴角含笑,气势如虹,那眼神儿跟要屠城似的。
项七撒腿就跑。
乔青也不理他,直接进了房间。
沐浴过后换了衣裳,将大白提溜过来当抱枕,咬着牙把宫无绝鞭尸一百次啊一百次,然后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第二天清早,乔青是被恶梦惊醒的。梦里有绳子缠住了脖子,死死勒着她险些断了气,一会儿又是雷声震耳大雨磅礴她在水里死命的游……醒来后,才发现是大白伸长了脖子搁在她颈窝处,四只肥爪子狗胆包天的勒在她脖子上,睡的口水横流鼾声如雷。也不知到底谁是谁的抱枕?
乔青一把提着没睡醒的大白塞进被窝里,大白抱着她的腿喵呜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她抽了半天,总算将腿救了出来。一起身,才发现了问题。浑身难受,头发沉,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火烧着,她爬起来找了杯冷水灌下去,更是火辣辣的疼。乔青不得不悲催的意识到,昨天一场大雨,她感冒了。
扯着破锣嗓子唤了两声“非杏”,才恍然想起来非杏和无紫还没上山。剩下那项七和洛四也是俩病号,估计是不用指望了。她心情不爽的从被窝里扯出睡的迷迷糊糊地大白,蹂躏了两下将自己摔进床上,认命地拉好被子。大白睡的好好的让她折磨醒,又锲而不舍地窝进她颈窝里。乔青被蹭的痒痒,继续揪下来,大白又挣扎着爬出来,如此几次三番,人和猫都累了,乔青也懒得再揪它,任它趴在脖子处把自己当抱枕,睡了。
这一觉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耳边外面稀稀拉拉的雨声渐渐消停了。
一只带着点寒气的手在额头上试了试,乔青这才反应慢地睁开了眼,看见站在床边的宫无绝。她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半天,才说话,语速比平时慢了好几倍:“倒点水喝。”
宫无绝皱着眉,心说这臭小子还真是不客气,使唤起他上瘾了。习惯性刺了句:“纸糊的吧。”人倒是往桌案那边去了。
乔青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双无精打采的眸子,呆呆地望着桌子旁边嘴巴虽毒,动作却小心的宫无绝。一会儿脑子里好像连神经都在疼。她一拉辈子,连脑门都埋进去,一个紫玄高手感冒了,说出去大陆还不得笑掉人家大牙。宫无绝的脚步渐近,把她扯出来,递上一杯水:“还修罗鬼医呢。”
“医者不自医。”
一说话,嗓子便似破锣一般沙哑。
乔青郁闷地灌下水,躺下继续睡,朦胧中宫无绝在她床前站了一会儿,似乎又走了。中间好像洛四来看过,一会儿便离开了,后来有事项七,嘴欠地笑话了她半天。乔青在睡梦里都被这人给气的醒过来,抓起床上哼哧哼哧贱笑的大白狠狠砸过去,险些砸平了他的脸!
项七呲着小虎牙抱头鼠窜。
大白在半空一个猫身七百二十度旋转,喵一声跟着逃出了房间。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
再不知过了多少的时间,房门吱呀一声再一次被打开。带着湿气的凉风灌进来,乔青几乎要仰天长啸,老子只要睡一觉都他妈什么人在这瞎折腾!熟悉的气息靠近了床边,她昏昏沉沉的皱了皱眉毛,确定了是宫无绝之后,也懒得睁眼。对于一个高手来说,感冒不是多大的事儿,不吃药也会好。只是这种折磨人的小问题,让她浑身懒洋洋地不愿意搭理人。
她昏昏沉沉地,一边睡还一边纳闷呢,什么时候开始,还挺信任他?
宫无绝站在床前半天。
就这么瞅着她,此时的乔青和他印象中一贯的飞扬跋扈不同,她昨日回来,估计是洗了澡,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脸上洗去了易容还没来得及换上周平的脸,也就是说,现在窝在被子里露出一点点的巴掌大小的面颊,正是属于本尊。
这向来装孙子一流,心思却比海沟还深,无时无刻不带着面具的人,就这么全无防备地躺在床上。肤色瓷白,带着点烧热中的绯红,闭着的眼睛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和诡计多端,只两排睫毛轻轻颤着,乖巧地让人心里痒痒。
唔,这等便宜若是不占,可要天打雷劈的!
宫无绝挑起了一边眉毛,为了不遭天谴,十分勉强地准备开始占点儿便宜……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八十三章
宫无绝又是一顿。
他堂堂罗刹太子爷要趁人之危?原则何在?这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个半圈儿,便被宫无绝给一把掐灭在了萌芽状态。原则是什么东西?豆腐面前,他的原则早死光了。
他望着眼前的乔青,先从哪里开始呢,这,是个问题。
对于占便宜这等事,宫无绝不能不说,是行动上的巨人,思想里的矮子。之前那许多次,他都是灵机一动兴之所归,无时无刻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有漏洞立即抄起手就上!没有漏洞,制造漏洞也要上!可是这会儿,乔青就这么全无警惕地躺在床上,空门大开,可占之处一二三四五数之不清,宫无绝反倒无从下手了。
火辣辣的视线从乔青的额头,移动到红唇,移动到脖颈,移动到被子下面裹的严严实实的各个方位。然后再反向移动回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即便昏昏沉沉只想睡觉的乔青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立即睁开了千斤重的眼皮。
四目一对。
乔青是赤裸裸的警惕。
宫无绝是明晃晃的纠结。
眼看着她在被窝里翻了半天,宫无绝好心的提醒:“大白已经丢出去了。”乔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一把抄起脑后的枕头,砸上去。他一歪头,枕头抆过耳际弹到地上,鸡毛漫天飞舞。
宫无绝摘掉落到头发上的鸡毛,将乔青不客气朝里面推了推,把自己包成了蚕宝宝的少年便滚去了墙根儿。宫无绝坐到床边,很淡定的开始脱靴子,乔青瞪着眼:“老子只是发个烧!”言外之意,武力值可没消失,别逼我打人。
剑眉好心情的一挑:“劝你别,你发不发烧都打不过我。”
乔青被噎的翻白眼,怎么从这人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傲娇的感觉呢。不过也知道这是事实。感觉到宫无绝躺在了自己身边,直接就着被子把她一捞,搂在了怀里。两条不算粗壮却极其有力的手臂之下,她连扑腾两下的后路都给断了。气的就跟死鱼翻了肚,死鸡蹬了腿一样。
宫无绝却没再有动作,轻轻拍了她两下:“睡吧。”
这怀抱实在是暖,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想了想,反正也打不过,就不做无用功了。这男人纸老虎一个,还真没什么可怕的。换个角度,有吃有穿有人罩,朋友对手玩伴饭票外加有人暖床,咳咳,挺好,日子就这么过呗。没准哪天宫无绝又想通了。乔青越想越觉得,真没必要难为自己的脑回路,这男人的身份和玄气哪一样不是一等一,这样的背景活到现在,骨头其实比她还反。
你越不让他怎么样,他还越就要怎么样!
跟鸣凤罗刹太子爷较劲,认真,她就输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没心没肺真是好。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这会儿还不得哇哇大叫一哭二闹三上吊。乔青这么一想,觉得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唔”了一声,还很给面子的调整了个舒坦的位置,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知道,直到她的呼吸放缓,宫无绝还有点云里雾里。
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乔青的反击,说不得还要在这屋里打上一架。这小子平时彪悍得很,心情不好的时候逮着谁呛谁,一张嘴能把人噎个跟头。还有那身手,上房揭瓦恨不得把天都给戳个窟窿!
这会儿却这么老老实实睡了?
这搞什么?突然变成了身娇体软易推倒,他还有点适应不大了。
饭可以乱吃,话真不能乱想。刚刚想到了身娇体软,宫无绝这心思就跟着越飘越远。怀里的人即便隔着一床被子,也能感觉到纤细柔软的身形,这触感荡得他头昏眼花,热血翻涌。近在咫尺的眉眼,宫无绝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吧唧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