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抹了把额上的汗,拉过椅子四仰八叉地倒在了里面。柳天华给她倒了杯茶,乔青直接无视了他依旧好奇的探究目光,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底儿掉。这才呼出一口气:“说吧,那人怎么搞的。”
柳天华看一眼床上静静躺着的忘尘,再看一眼守在床前忧心如焚的老祖。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乔青的身上。他沉吟半晌:“你可不像个热心人。”
“呵,”乔青冷笑一声,斜眼瞧他:“你用不着试探我,老子比你们还莫名其妙。”
她这话是真的,好像自从见了这忘尘就有一系列的莫名其妙横亘在心上。这种感觉实实在在,乔青比他们更想知道这忘尘的来历,怎么会让她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乔青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头不抬眼不睁。
柳天华观她神色,见她不似说谎,斟酌着问:“乔小友……”
“唔?”
“你之前没见过尘公子?”忘尘是老祖的亲传弟子,在宗内地位之高,连他,都要称上一声公子。
乔青给他个白眼:“老子骗你有银子拿啊?”
柳天华干笑两声,见她不耐烦地开始喝茶,拉开椅子凑过来:“很久没见凤太子了啊,哈哈,哈哈,你们感情可好?”
爷跟他感情好不好跟你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没有!提起凤无绝,乔青绝对的没有最烦躁只有更烦躁。想着那男人这次果断跟她较起了劲,乔青不由沉下了脸色,一抬头,正正看见柳天华在她和床上忘尘之间游走来去的暧昧眼神儿,那叫一个猥琐。
乔青顿时明白过来,一口茶毫不客气地喷了出去:“搞什么,老子像是这么没节操的人么?”竟然怀疑她对忘尘起了心思:“他戴着面具呢,谁知道底下是丑是美,老子会挑的好么。”
柳天华扭开头,避过茶水攻击。
“成,你有节操。”有个屁,撇撇嘴,明显不相信。
这少年一向对陌生人不假辞色,别看她总是噙着笑,那笑里可是搀着三分凉薄七分疏离的。而刚才,她对忘尘的关心却毫不作假。柳天华不由朝着忘尘看过去,那面具下是美是丑,恐怕除了老祖之外,没人知道了。
柳宗老祖明显也听见了这句。
像是提醒了他什么,老祖猛的朝乔青扭头过来,盯着她一眨不眨地琢磨,从翻着白眼的黑眸,到因为嫌弃皱起来的鼻子,再到喝茶的嘴巴。看的乔青几乎要以为这老祖垂涎了她的美貌。乔青摸摸自己的脸,朝老祖一挑眉。老祖冷哼一声,朝柳天华打了个眼色。
柳天华明白过来,像是在理顺思路。
乔青知道,先前他绕来绕去,是因为没有老祖的指示。现在,终于准备说说这件事的由来了。她放下茶杯,听柳天华开始说:“小友可注意到,刚才尘公子所在的那处,有何不同?”
“烧焦的味道?”
“是了,这正是方才我们奇怪的原因。”
“你是说……”乔青好像明白了过来,刚才没有放在心上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忘尘所在的地方,地面的枯草蔫了吧唧地趴着,还有他汗湿了的衣服竟有微微热气透出。而老祖要扶起忘尘之前,先用玄气包住了双手,这无一不说明:“他体内有火?”
柳天华点点头:“每月十五,都是这火最盛之时,也是尘公子最为折磨之时。而这个时候,他周身有高温冒出,即便是本宗,也不敢轻易触碰他。”
乔青低下头,如果这是真的,为何自己触碰,却没有任何的问题。怪不得刚才他们看着自己的表情那么古怪了。难道是因为她体内的火是地火,而忘尘只是玄火?而她对忘尘的那种古怪的感觉,也是火与火之间的联系?不对,若是这样,柳天华的体内也有传承火,自己却见他一次想打一次……
乔青反复思忖着这其中的关系。
柳天华咳嗽一声,将她思绪拉回。
“小友可记得,当日马车上本宗曾说过。整个翼州大陆,除去三圣门之外,只有三人拥有玄火。”
“第二人,就是忘尘?”
“不错,只不过尘公子体内这火,不同于普通的玄火。”
乔青皱了皱眉毛,对于火,她本来也不甚了解,更不用说这又是普通的又是不普通的:“柳宗主,麻烦你把这些弯弯绕绕给收起来。拽什么学识,有话就速度说,大半夜的有完没完了。”
柳天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还是老夫来说吧。”
老祖走了过来,柳天华站起来,给他让出了座位。其实椅子还有良多,只不过老祖的身份在这里,柳天华不敢和他同坐而已。乔青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大洋洋抬眸瞥了他一眼。老祖又开始从鼻子里喷气儿了,这不讨喜的臭小子!因为刚才的关系,让他看到了忘尘顽疾治愈的希望,老祖对乔青也不那么反感了。
他不坐,朝外打了个眼色:“出去说。”
乔青伸个懒腰,跟他走了出去。
经过了这一夜的折腾,此刻天色已是灰蒙蒙,圆月稍淡,天际亮起了一线白光。
老祖望着那一轮隐隐而去的月,负手叹了口气。十年前吧,他正云游大陆,却遇见了印象中那聪明伶俐的孩子,可竟是在一群小乞丐中与狗抢食!记忆全无,玄气被废,连体内的玄火也被夺了去。他把那恩人之子带回来,取名忘尘,悉心教导,以报当年的因果之恩。却没想到,每当圆月……:“忘尘是老夫捡来的……故人之子。”
乔青打个哈欠:“说重点。”
回忆骤然被打断,老祖一噎,想说什么立马忘了个干净。他重头再回忆,却在乔青懒散的神色下没了兴致。老祖气的直哼哼,这臭小子这臭性子,鬼才看的上:“忘尘体内的火,被人剥夺了。”
“哦?”乔青这才来了点兴致:“火也能剥夺?”
“火本外物,自然可以。”
乔青上下打量着他,鄙视道:“不是你监守自盗吧?”
“呸!”老祖懒得跟她计较,深吸一口气,一股脑秃噜个了结束:“估计这里面的事儿你也没兴致听了,老夫长话短说。当年第一次见他之时,忘尘三岁,体内原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玄火。后来隔了七年再见,这火却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点火种留在体内。可没想到,那七年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玄气被废重新练起,火种跟着他的修为一点点壮大,他却无论如何都驾驭不了了,更要每月十五火焰最盛之时遭受这烈火焚体之苦……”
“你是让我取出这火种?”
“不错!”
“这我就不明白了,忘尘的玄气跟我差不了多少……”说起这个,乔青也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毅力。玄气被废,从十岁开始重新修炼,竟能达到如今的高度:“可老祖你的修为却不同了,想将那火种取出来,还不是挥手之事?”
“不,若是在他重新修炼之前,那火种只有零星一点,老夫自然可以。可当年我为了这孩子的前途,希望那火种可以重新壮大起来,他总有一天也能重新御火。却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会害了他啊!老祖语气低沉,可看出心中痛意:“到得后来,那火种已经不受控制,即便是我,也要避其锋芒!”
他说着,倏然转过头来,看着乔青的眼里尽是希望:“要取那火,一要对医术有所研究——老夫也找了不少的大夫,可无一不是被那火种焚烧而死!这就需要第二个前提,体内有火。”
“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