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那是我兄弟,我还能干什么。”
穆兰亭深深看了她良久,再看凤无绝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不由笑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他的确有被人施展过催眠的痕迹,可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就不好说了。第一,我敢肯定,施展的人并非穆氏的。”
“继续。”
“第二,催眠这个东西,方法非常的多,除了穆氏的瞳术乃是天生可为之外,还有很多较为阴邪的功法,具体是哪一种我看不出来。第三,催眠也是因人而异,若是心志坚定之人,此法只会损人一千自伤八百,依照囚狼如今的修为和心性,能对他施展催眠的人,太少。除非……”
乔青已经明白了:“是他信任的人。”
穆兰亭点点头:“你,或者凤无绝,或者……”
“九指!”
她站起身,冷笑着接了上来:“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谢了。”
穆 兰亭一耸肩,知道这是问完了准备赶人走了,暗骂一声,走到门口,又顿住步子:“对了,我奉劝你们莫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如果那人施展的是一些较为歹毒的功 法,由旁人告知,突然之下极有可能记忆混乱产生心魔。这种功法,最好的办法就是随着时间推移,让他自己想起来,弊端也最小。”在乔青思索的神色中,走了出 去。
房间内静悄悄的。
乔青和凤无绝半天没说话。
之前在知族圣地的时候,她就觉得囚狼的反应很有古怪,那记忆模模糊糊的,实在不像是他会产生的情况。从前的大风浪经历的不少,要说一个重伤就能让他迷瞪成那样,打死她她都不信!
那么,九指又是为了什么……
那么,他篡改的又是关于什么的记忆……
再或者说,那个人,在落下流沙海到出现在知族圣地之中,消失的一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什么……
门口有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乔青抬起头:“进来。”
走进来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周师叔:“谷主,当初在杀域的时候,您让我查的那些人,已经找到了!”
他说的,乃是杀域黑市里卖给乔青身份文牒的人,那些人耳目众多,早就赶在乔青要灭口前跑了,后来她在天元拍卖上再一次想起,却忘了知会周师叔去查,没想到,他竟一直记着这事儿!
“谷主交代的事儿,弟子哪里敢忘了……”要是忘了,难道不怕她老人家哪天想起来,把他整的爹妈都不认识么:“那些人藏的倒是深,若无背景必定做不到如此,直到这几日才让我从第六梯的险地里翻了出来。如今就关在珍药谷的地牢里,至于具体身份,还在拷问中。”
“好,晚些时候我去看看。”
“是,还有那九指,方才清醒了过来。”
“……我知道了。”
周师叔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谷主不去看看么。”
乔青却半天没说话,和凤无绝低着头,双双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老半天,乔青才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急。”他便静静退了出去。
的确是不急。
这个时候,已经显然的那九指有问题了,可问题出在哪里,他们两人皆是一团乱麻理顺不清楚。若只是这么一个人,大不了她杀了就算,可此人明显在谋算着什么,更显然和那日石碑里显现的内容有关。此事关系天道,这别有用心的人,活着比死了要有用的多!
而这个时候。
那人掌握着秘密,她若急于问个究竟,反倒失了先机!
她乔青出手,必要掌握着节奏一击必中!在将这个人理出个头绪之前,贸贸然前去问长问短逼问来逼问去,可不是她的作风。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忽然缓缓开口:“我初到东洲,杀域里,和他第一次碰见。神剑门的外门弟子……”
这声音,在房间内流淌着,既像是在跟凤无绝细细的说,又像是将之前一切的画面在脑子里细细的过。从杀域,到玄灵泉,到第三梯,到鬼域,再到最近的流沙海……
偶尔凤无绝说上句什么,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或帮她打开思路,或提点起她全没想到过的可能,又或者,只是一个淡淡的“嗯”,含笑应和着让她继续往下理顺。时间就在这二人的讨论中渐渐过去,夜幕笼罩天际,红日取代弯月,这么一聊,便是一日一夜的时间。
而房内那俩人,却分毫的疲累都无,哪怕只是讨论着如此枯燥纠结的一个问题,也似是浓情蜜意般的默契无比,笑语晏晏,融融如春。
直到——
吱呀——
那关闭了一日一夜的房门,终于打开。
乔青和凤无绝同时大步走出,对视一眼,冷笑着朝九指所在的房间而去。
这架势,颇有一种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即视感!乔青伸手一推,那房间中独自靠着床榻的九指,便映入眼帘。这个人闻声扭过头来,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显然已经等了他们良久。乔青环视一周:“囚狼不在。”
九指微微一笑:“知道你们定有不少问题,便让哥先回去了。”
“哥?”
乔青轻笑着念出这个字,大步走进了门,这字眼中蕴着的讽刺之意九指丝毫都不在意,摇摇头道:“乔青,我们并不是敌人,你无需对我如此。我知道你一直好奇着我的身份,恐怕心里有诸多的不解……不妨坐下,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却是摇了摇头,啧啧有声。
九指微一皱眉,隐约觉得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控制。
迎面而来的那一双人,男的黑衣冷沉,直接在房中的桌案前坐了下来,鹰眸一闭,笃定地充当了背景。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敲出一种让人心烦气躁的韵律,而女的呢,那红衣飘摇着逼近了他,一步一步,正正合着那人随意而敲的韵律,背着光走的缓慢却逼人!
浓重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朝他逼来!
他看不清背光之中乔青的神色,却猜测那一定是似笑非笑的。
“哥?”她又一次强调了这个字:“谁的哥,九指的,又或者是——”她微微一顿,黑眸凛冽,含着森凉无比又成竹在胸的冰冷笑意,红唇微动,吐出了后半句:
“……风玉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