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左青梅当即对李明达拱手表示佩服,转即又有些担心。

“东宫的侍卫们可都是高手,只怕我们的人蛰伏在梁上会被发现。”

“放心,我找的这个人谁都发现不了她偷听。”李明达说罢,便让左青梅不必再言,静等消息。

东海殿内。

李承干背着手,他转眸环顾殿内的萧索,不住冷笑几声,转而流露一脸厌恶的样子看向苏氏。

“你作了这么多年,就为图这么个结果?”

苏氏跪坐在已经有些残破的草席上,却身姿端庄,谨守仪态,“殿下今日此来若只为笑话我,倒是可以出门离开了。”

“笑话你什么,我哪敢笑话你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殿下到这种时候了,还要脏水往别人身上泼?我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天不怕地不怕,殿下就不怕我把不该说的东西也说出去?”苏氏一脸桀骜不驯,偏头看李承干。

“你真以为你知道的那点东西,能吓到我?你之所以知道,不过是我想让你知道。”李承干薄唇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随即蹲下来,面对着苏氏,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瞧瞧我的太子妃,舍不得我,要我做她的陪葬。好啊,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去,能陪你死,我倒是开心。”

“呸,你不配!”苏氏一巴掌打掉李承干的手,她偏过头去不看李承干,眼睛却忍不住红了,“这么多年,我在你跟前守活寡,受的罪还不够么,我死了你还不放过我?求你滚远点,哪怕是让我尸身丢在乱葬岗,我也不要和你葬在一起。”

李承干收了手,脸色冷上加冷,鼻孔里哼出一抹轻嘲。

抹了半晌,苏氏方忍住泪,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明白,你当初既然钟情我,跟圣人主动求取于我,为何待我进门之后,却又那般对我。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招惹我。我若不进宫,哪有而今这样的罪受,哪会……”

“哪会什么?哪会和三弟私通不成,未享男女欢愉?”李承干冷言反问。

苏氏瞪他:“你还有脸说!”

“你有脸做,我怎么没脸说。你说我负你,你又何曾没有负我。新婚之夜,你一人在洞房喝多了酒,半醉在我怀里,本是粉面樱唇,惹人怜爱,勾得我欲与你欢好,可你张嘴喊了谁的名字,你可记得?”

苏氏怔住,看着李承干。

李承干冷笑,“堂堂大唐朝的太子,大婚之日,正欲火焚身之时,怀中心爱的女子却叫着自己兄弟的名字,会作何感受?查察之下,我方知你大婚前和李恪那点事。好,是我霸道求婚于你,未曾了解你心里早有了人,我可以等你把这个人忘了的时候,再重新接纳你。为了不伤及你的感情,为了让你回心转意。我假装不举喝药,忍着不与你同房,待你一心一意,就为等你的心主动回来的那天。可你呢,这么的多年,至始至终都没忘了他,从没有。”

苏氏双唇抖得厉害,整个人呆滞了,她呆呆地睁大眼,穿线的泪珠不停地奔涌而下。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听不见,耳朵聋了?我至今仍记得三弟出番那日的情境。你随我去送他,你的眼睛依依不舍得,几乎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那时都过去六年了,你嫁给我六年了,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儿子,你还是对他如故,你可知道你看他的每一眼,都像一把刀割在我心上。苏柠樱,我对你失望之极。”李承干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把每个字都咬碎了才吐出来,“本以为有了孩子,我心下欢喜,以为你的心会安分一些。但我错了,错到骨头里。每次期望带来的失望,会令我忍不住想报复你。我不喜欢你了,苏柠樱,但我的心止不住的痛,唯有看着你和我一样痛,我的痛才能减轻一些,有种踏实感。”

苏氏白着脸,颤巍巍地抖着嘴唇:“那、那你和那个贱奴之间……”

“东宫侍卫宫人众多,我若真做苟且之事不想让你看见,你以为你会看得到?”

轰地一下,苏氏只觉得有一道巨雷从自己的脑子劈下来,让满耳都是嗡嗡声。

苏氏半张着嘴,眼睛睁到最大。她此刻心中百感交集,已然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该是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太子殿下竟然一直喜欢她?

苏氏自嘲地轻呵一声,身体已然酸软到快无力支撑,双手撑着地面。她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眼泪哗哗不停地往地上掉落。

“那那前段日子你喝了酒,喊着别人的名字,也是对我的报复?”她哽噎地问。

“嗯。”

“李承干,你有病!”苏氏忽然大吼道,然后几近疯狂地爬起来,扑倒李承干怀里狠劲儿地捶打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心里有你,早就有你!”

“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李承干无情地离开苏氏,把她推回了草席上,他弯着腰,居高临下,冷漠一张脸,垂眸看了她许久,才用黯哑的声音道,“便带着我一起死,就用我给你的那个把柄。”

苏氏顿然崩溃,“哇”地一声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她心里有无尽的后悔,嘴里也不停地内疚喊着,是她害死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第二个孩子。

“是啊,我也没想到就那一次,我们会有第二个孩子,也没想到在我知道这孩子存在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那天的事我是有些冲动,喊着别人的名字刺激你,只为图自己报复爽快。但你可记得,前一日你是怎么在于奉跟前,回忆你与三弟之间的旧情!我真是疯魔了,才会对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心动。诚如你所言,若当年没有那一瞥,你我从不相见,也不曾发生过后来这些事该多好。”

“不,我现在不后悔了。”苏氏拼命地摇头。

“呵,这话若早些说,何至于到今天这地步。苏柠樱,你便是觉得我负你,也不该把过错加在我妹妹和无辜的孩子身上。事过了,妹妹安好,孩子已然没了,我仍第一想到的是保你。说你作孽的时候,我自己就在作孽!罢了,这就是孽缘。事已至此,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李承干话毕,等了许久,见苏氏还在哭,偏头隐忍半晌,方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丢给了苏氏。

苏氏看见帕子上所绣的漂亮的蝠纹,怔了下,“这是兕子绣给你的帕子?”

“她是个好孩子,奈何她却有个混账大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氏颔首道歉,已然泣不成声。

李承干背对着苏氏,沉默许久之后,扭头漠然看她:“而今该说的都说了,便再无可言。你可还有话要留?”

第34章 大唐晋阳公主

苏氏哽噎许久,哆嗦着唇和舌头不清不楚的再一次忏悔道:“我对不起殿下。”

“倒羡慕你,说走就走了,厥卿却还需要人照顾。”李承干冷冷看她,皱着眉,伸手为苏氏拭了脸上的泪,而后决绝地大迈步离开了东海殿。

“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帮我照顾好他。”苏氏抓着李承干的手,扑进他的怀里撕心裂肺般地痛哭。

这时侍卫穆胥塬进了殿,告知李承干时候到了,“公主说不可再久了。”

“不——”苏氏在与李承干分开的那一刻,绝望痛心到底,最后她失魂落魄地看着李承干离去的背影,双臂伏于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李明达怔了下,她根本没有派人去催李承干,更没有限制过李承干和苏氏要说多久的话。听着李承干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明达很快恢复理智。她立刻命令左青梅尽快带人看护住苏氏,以免其在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狠绝的事。至于李承干,李明达便率田邯缮和程处弼在身边,远远地跟着他。

出了东海殿,再往南走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可见金水河,此河乃是引渭水于玄武门入,分清明渠,河水潺潺,岸两边垂柳滔滔,风景如画,倒是一处赏的绝佳之所。

行至此处见没什么人,李承干方放缓了脚步,厌烦地叹了一声气。他站在水榭附近,右手握拳狠狠地捶一下栏杆。

“贱妇无端惹是生非,竟害我至如今地步,我们的大计险些因她败露。当初我真不该被她那副温婉老实样给骗了,娶进东宫才知道她竟然是那么个刚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