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房遗直和狄仁杰坐在驿站的大堂内,就‘鬼衙’的事做了讨论。尉迟宝琪打着哈欠下楼,听他二人一说“鬼”,转身就要上楼。
狄仁杰转眼瞧见他,忙站起身热情喊:“宝琪兄,我们在这里。”
“啊。”尉迟宝琪没精神地应一声,心里念叨着‘早看到你们,所以我才要躲着’,然后不大情愿地迈着闲散地步伐,走到狄仁杰和房遗直那边。对于在坐在谁旁边的问题,尉迟宝琪还非常郑重地犹豫了下。
房遗直余光扫了他一眼,眼底就皆是了然,垂首自顾饮茶。
尉迟宝琪三两步走到狄仁杰身边,干脆坐下。
有点挤。
狄仁杰愣了下,没料到尉迟宝琪会选择他这边,忙往里挪一下。尉迟宝琪一向和房遗直要好,今天有点怪。狄仁杰不解看眼房遗直那边,发觉他没什么表情。
尉迟宝琪还是满脸恹恹,盯着房遗直。
“你们——”狄仁杰话未出口,就被尉迟宝琪一眼瞪了回来。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尉迟宝琪道。
狄仁杰立刻气恼地反驳他:“你说谁小孩?”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给你赔罪,我是小孩子我不懂事,”尉迟宝琪拉着狄仁杰坐下,然后赔笑问狄仁杰,“你们案子破得怎么样了?我昨晚上可是差点把自己葬送进去,可不要辜负了我的牺牲。”
尉迟宝琪话音刚落,就见外头程处弼骑马回来了。落歌与其同行,到了驿站,下马时就忍不住感慨一声,“可算是找着了。”
尉迟宝琪忙隔着窗户跟他们打招呼,“一大早去哪儿了?”
“在县城内遛跶一圈。”程处弼回罢,再叹一声,“还一大早,瞧瞧都什么时候了。”
尉迟宝琪尴尬地笑一下,转即看到田邯缮下楼,打发人去厨房那边为公主准备早饭。尉迟宝琪顿时就乐了,冲程处弼挑了挑眉,“瞧瞧,还有起得比我晚的呢。”
房遗直眼睛也斜了过去。
程处弼这时将画好的地图递给了房遗直。
“泰芜县的县城建的四四方方,外回形,内田字形。田字里面还有田字。除了城东有几间大宅看起来不同外,城南城西和城北,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房舍都一样,围墙也一样。”程处弼道。
“当初我们进城时,我便注意了,这泰芜县的房舍用料似乎都是一样的,而且房屋的老旧程度也一样,好像是所有的房子都是在同一时间盖起来的。”狄仁杰道。
“我也注意到了。我们进城那会儿,顺着街道直走便到了驿站,街两边房舍虽有类似,不过好在摆设不同,还算好辨认。”尉迟宝琪道。
房遗直抬眸,“那如果是晚上?”
三人皆愣了。
尉迟宝琪恍然大悟,拍拍手,赞叹一声房遗直,随即便道:“是了,必定是这个道理,保不齐就是走迷路了。”
“就算走迷路了,人也不该彻底消失。”狄仁杰道。
尉迟宝琪怔了下,叹气道:“所以此事还是有蹊跷。”
“这泰芜县房舍相同的缘故,查了没有?”房遗直问。
落歌回道:“安州地界在前几年总是闹匪患,吴王来此上任之后,治理的第一件事便是剿匪。当时利用地形优势,将那些悍匪就围困进了安州城,一夜之间就全歼了,但泰芜县因此也毁了大半。为了安置早就避出去的百姓,吴王便拨了钱,命人重建了泰芜县。因为是统一修建,所以房舍都被建成了差不多的模样。”
狄仁杰立刻打个激灵,跟房遗直道:“看来事情可能就出在街道房舍相同的问题上。白天落歌他们行走,都会有迷糊转向的时候,若是在夜晚,视物模糊的情况下,确有走错的可能。”
“可我记得昨晚押送贼匪们的侍卫亲口说过,他们确实把两名贼匪押入了衙门,看了门头,有衙差接应,这怎么解释?总不至于这泰芜县县衙还有第二个衙门。”尉迟宝琪不解道。
房遗直笑了下,看了眼狄仁杰。
狄仁杰被尉迟宝琪的话激得愣了愣,忙拍桌站起身道:“对,必然是有第二个衙门。宝琪兄,我们这就去找。”
狄仁杰说罢,就有些兴奋地拉着尉迟宝琪的胳膊,拽他出去。
尉迟宝琪叫着不愿意,“你瞧瞧外边日头大的,这夏日酷暑,天上跟下火球了一样。我们这会儿出去,不得被烤熟了?”
“怕什么,查案紧要。”狄仁杰仍旧拉着尉迟宝琪,到底把他弄出去了。
程处弼向来闷着不爱表态,这会儿却被他们二人给逗笑了。他随即坐在房遗直对面,只要水喝,接连喝了六碗。
“这会儿要是有冰块和里头就更好了。”程处弼喝罢,用袖子抆了下嘴。
房遗直:“却回长安才能得此享受了。”
程处弼点头,“但我那却还是没有,要跟遗直兄借光才行。”
“休要客气。”房遗直话音落了,就见那边田邯缮端着空碗盘下来。
程处弼见状,惊讶问:“十九郎才吃早饭?”
田邯缮把托盘转手出去,笑着跟程处弼点头,“可不是,昨晚不知怎么,闹得没睡着。我早上去瞧,眼底乌黑的,强劝她又睡了会儿,便这时候才醒,却还是不精神。”
程处弼不解,“因什么睡不着?”
田邯缮摇头。
房遗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便命人把早备好的酸枣仁奶酪端给田邯缮。
“这东西好,吃完容易睡。”田邯缮谢过后,忙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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