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圣人派了方公公来传口谕,把夫人嘉奖了一番。这是照着公主的提议,做得桃汁,夫人说味道极好,让您也尝尝。”
房遗直拿来喝了一口,面色终于渐渐转为常态。
“却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不知。”
“倒不是公主亲口说的,是方公公来传口谕的时候,顺便和夫人闲聊,讲了这桃汁的配法。夫人就命人照样做了,还真是好喝。”
“嗯。”房遗直把瓷碗里剩下的桃汁一口饮尽了,然后就起身,匆匆出门而去。
……
立政殿。
李明达拉着李世民歇息,给他按肩,顺便就听方启瑞回禀了处置张才人的结果。张才人害了龙种,到底是逃不过赐死。
方启瑞又顺便提到了长乐公主的大侍女柏庐,因她与侍卫魏芫贪污欺诈的银钱数额巨大,内侍省对她们二人也要以死罪论处。
李世民转而继续批阅着奏折,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方启瑞理解就明白了圣意,打发小太监传话过去,让内侍省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却一定要确保柏庐死得干净,嘴巴不会乱说。
可巧这会儿宫外又传了一条消息来。
方启瑞进门眼色就不同了,显然是因为李明达在此,他不便说此事。
李明达只观表情就知其意,很识趣地告退。
李世民看向方启瑞,“到底什么事,要背着兕子?”
“圣人可还记得高家二郎,高正风?”
李世民听这话阴下脸来,好心情都没了,直接把笔丢在桌上。
“人回来了。”方启瑞忙道。
“回来了?”李世民讶异问,随即嗤笑两声,“怎么会回来了。”
“听说人回来的时候没多少精神,带着怒气,该是被公主赶了回来。”
“长乐公主死了,以后活着的只有李五娘。”李世民警告道。
方启瑞忙改口,跟李世民小声道:“那该就是李五娘把他给赶了回来。”
“我本以为这高家二郎会挺个一两年,然后自己回来,却没想到她倒先看透了。”
“许还是就为了跟长孙驸马怄气,故才有此举。”方启瑞往‘善意’的方面揣测道。
“用不着管她,今朝能干出这样的事,保不齐过几日她又变了什么主意。性子使然,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就让她离开长安,去她那个依山傍海没人的地方好生静心反思。”李世民复而拿起笔,语气淡定了许多。
方启瑞忙应承,表示会派人一直紧盯着长乐公主的动向,确保其安全,也确保其不会吃什么大苦。
“所以说啊,情意这东西强求不来,她有而今这样,都是报应。”李世民叹一声,转即怔了下,放下笔,看着方启瑞,“你倒说说有关房遗直的那个传言,所谓的十九郎到底是十九郎,还是十九娘?”
方启瑞含笑:“这个奴就不知了,一定要亲自己问房世子才好。”
“他好龙阳一事,必定为假,不然玄龄一早就会为这事愁眉苦脸了。我瞧兕子当时的样子,有点怪,这所谓的十九郎,八成是说她。但房遗直喜欢她的话是从尉迟宝琪嘴里传出,这孩子说话半真半假的,倒难说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李世民笑一声,转而陷入深深地思量,“房遗直当初说不娶公主的话时,态度很坚决,我也因此赞过他勇气可嘉。若而今他又改主意想要尚我的公主,他可还敢有脸求?”
“搁谁都没这样的胆子。”方启瑞叹道。
李世民得意一笑,点点头,“确实,但就不知道他们房家父子如何了,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年少轻狂,凑一起保不齐就是个‘胆大包天’。”
“那圣人不欲将房世子纳入候选驸马之列?”方启瑞试探问。
李世民看一眼他,“你的问题倒多了。”
方启瑞哆嗦了下,忙跪地赔罪,解释自己也和圣人一样,十分关心晋阳公主的将来。
“奴伴在圣人身边二十余载,看着公主呱呱坠地,出落成而今这样乖巧的模样,心里瞧着也忍不住喜欢,就忍不住……奴该死,出言越矩,实属不该!”方启瑞再磕头赔罪。
“知你是真心,起吧。”
李世民说罢,就继续翻阅奏折,再不言语。
方启瑞伴在一边,也默默无言。
李明达躲在自己的房间内,托着下巴,闻着从正殿那边飘来的墨味,听着父亲和方启瑞主仆二人的对话,心里头也有自己的小琢磨。
尉迟宝琪已经说过两次,房遗直对她有意的话。头一次还好,第二次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厮的嘴巴真要好好治理一下才行。
李明达正想下次见面,该怎么对付尉迟宝琪,那厢就有人来传话告知方启瑞,说是尉迟宝琪来请罪了。
李明达立刻站起身,这尉迟宝琪就算请罪,也该找自己,怎么通报道方启瑞那里去了?
李明达随即走了出去,就见被传唤的尉迟宝琪,满脸恭谨之色前往立政殿。因人走得急,又目不斜视,尉迟宝琪自然没瞧见李明达。
方启瑞引尉迟宝琪进殿后,瞧见公主在那边,微微弓腰颔首一下,才转身进殿。
李明达想了想,转身回屋,安静地坐下来,听正殿那边讲什么。
还没细听,只听到尉迟宝琪说什么两个道士都死了。李明达就听到有朝她这边来的脚步声,接着就瞧方启瑞进门,请她去正殿。
李明达左脚刚迈进大殿。
李世民就扬首,唤她到身边来,“可还记得你昨日说的话?”
“什么话,昨日话说太多了,却不知道阿耶说地哪一句。”李明达笑着凑到李世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