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燕京似是受不了凤夙的笨手笨脚,撇撇嘴,老气横秋的指点道:“再烧下去,水都要烧干了。”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看着凤夙:“我说娘,你能撒点面吗?”
他是想吃面糊糊,不是想喝白开水村。
凤夙并不见手忙脚乱,虽然脸上脏污,但却在厨房里姿态清闲,悠然慢行。
黑发,白衣,修长漂亮的手指拿起面勺,将面“哗啦——”一声倒进了开水里……
“我的亲娘啊!”一声惨叫从燕京的嘴巴里宣泄而出,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夙,缓缓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向凤夙的手指颤抖的厉害,显然是受了什么打击。
“怎么了?”凤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裙摆宛如盛开的莲花。
燕京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还是女人吗?他让她撒点面,可她倒好,直接把面倒了进去……
燕京牵动唇角,笑的勉强:“……没什么,儿是想说,娘亲刚才倒面的姿势真是太潇洒了。”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
凤夙看了一眼燕京,抿唇没吭声。
这辈子她见过太多两面三刀的人,燕京就是其中之一,如今看似恭维,实则字字含讽带刺。
这般虚伪,也不知道像谁?
不期然想起燕箫,凤夙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大抵是像他多一些。
燕京饥肠辘辘,饿的头晕眼花,险些入睡时,只听凤夙嘀咕了一句:“我做的面糊糊怎么跟刘嬷嬷做的不太一样。1”
燕京一听面糊糊有了精神,眼睛一亮,扯开嗓门喊道:“我看看。”
于是,一碗面糊糊出现在燕京的面前,燕京满心期待的小脸顿时转化为失望,脸色黑到了极点,就连嘴角的笑容也在瞬间僵在了唇边,实在是笑不出来。
“要吃吗?”凤夙询问燕京,面糊糊好像太稠了一些。
“会死人的。”燕京鼻子一抽,差点没有哭出来,手指虚弱无力的指了指面前的小碗,话语隐含指控:“这哪是面糊糊,分明就是一碗浆糊。”
这一次,凤夙听出来了,她被自己儿子给嫌弃了。
“你看到了,我只会做这些,实在看不上眼,找你爹去。”
“我现在走不了。”听凤夙这么一说,燕京也懒的遮掩了。不会走路,怎么找爹?
“你不是会爬吗?爬着去找……”说着,凤夙好心问他:“需要我给你画张地图吗?”
燕京瘪瘪嘴:“深更半夜让我爬着去找爹,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会把我当妖孽,直接乱棍打死。”
凤夙面无表情道:“死了没关系,我可以看到鬼魂,以后我们母子相处,跟现在不会有太大差别。”
“娘亲,你……好狠的心啊!”燕京说着,小手握成拳,痛心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凤夙没理会他,在小厨房里晃悠了一圈,然后拿起一根胡萝卜问燕京:“胡萝卜吃吗?”
燕京愤愤道:“儿不是兔子。”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牙齿,怎么吃?
凤夙也不见生气,将手中的胡萝卜随手抛进菜筐里,拍了拍手,“那就饿着吧!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不会死人的。”
燕京可怜兮兮的看着凤夙:“明天你能不能把爹叫来?”
凤夙挑了挑眉:“给我个理由。”
燕京哀怨道:“我想让我爹抚养我,再被你照顾下去,我担心我会瘦死。”
凤夙冷笑一声,面色沉静。他今晚吃了五碗面糊糊,瘦死不可能,胖死倒是极有可能。
“阿筠——”凤夙轻唤燕京的昵称。
燕京心里有气,将手举到眼前蒙着脸,但却指节分开,偷偷的瞄了瞄凤夙。
迟疑片刻,凤夙开口道:“实在很饿的话,你可以喝奶娘的奶水。”
“她们都被我的口水给毒死了,我不想杀生造孽。”他还盼着给爹娘积福呢!谁让爹娘心狠手辣,手上冤魂无数。
想了想,凤夙说:“可以把奶水挤到碗里,到时候拿给你喝。”
燕京扭捏的低下头,嘿嘿的笑了笑:“娘,这话你跟爹说说就可以了,别在我面前说,儿害羞。”
“……”
“娘,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么直直的盯着他,他觉得怪渗人。
“你还是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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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殿,满室药香扑鼻,待人影退去,只余燕箫和顾红妆相处其内。
燕箫站在床边,侧影棱角分明,但却让人觉得骇然。
“夫子可曾恨过我?”燕箫扬眸,轻声问道。
顾红妆不解道:“箫儿何出此言?”
燕箫眸光沉了沉,暗黑如夜,温声道:“夫子自挖双眸,因我而起;险些命丧黄泉也是因我之故,我对夫子所行之事,件件不可原谅,夫子若恨我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