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周敬山围着梁孺前后转了个圈,从头到脚地打量他。梁孺眼高于顶,负手而立,气势逼人。

周老大和周敬山不说话,梁孺也不说话,旁侧之人更不敢说话,也无人敢走动。整个赌坊如同被人点了定身穴加哑穴。

没过一会,来了个小斯,恭恭敬敬地向周老大鞠了躬,然罢在他耳边语道:“周爷,查到了,是梁岗村梁清融家的三公子梁孺,没有什么势力背景,过往也没有任何赌迹。”

听完周老大嘴角微斜,心道了声有趣。一摆手,小斯又鞠一躬,小心告退。

众人对周老大父子毕恭毕敬的神态,一举一动梁孺都看在眼里,然而他心下无任何波澜,面色依旧沉如泰山。

周敬山斜着眼睛睨视梁孺道:“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梁孺挑眉:“你耳朵有疾?”

周敬山险些听恍惚了,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一招手,身侧就多了个拘谨待命的小厮:“周小爷。”

“这厮方才说什么?”

“回小爷,他说小爷是否耳朵有疾。”

“你……”周敬山一巴掌赏下去:“去去去,滚。”喝退小厮,周敬山又指着梁孺:“你,再敢说一遍方才的话吗?”

梁孺忍不住笑了:“你是让我再说哪句?”

“混账,自然不是让你再说我耳朵有没有病的那句。”

“那说什么?”

“你就说……”周敬山察觉落入了梁孺的套子,呸了声骂道:“活腻了你。”周敬山一扬手,正向梁孺腹下击去。他嘴上正说这话,手上冷不防就出了攻势,动作迅如飞禽走兽,常人铁定避不开这一拳。然而却见梁孺脚步未移,只是身形略闪,巧妙地避过周敬山的掌风。

周敬山一拳下去,狠狠地砸中了梁孺身侧的赌桌桌角,立刻白了脸色。周敬山龇着牙,好半天僵在那里,动也不动,看着都疼。赌群里已经有人憋不住开始隐隐发笑。

周敬山气急败坏,拿出看家本领:“少说废话,跟我赌上三局!”

梁孺欣然接受。然而,三局过后又是三局,再三局过后,还是三局。三局三局又三局,周敬山抹下来三条河的冷汗,都没赢一局。

“操他……”周敬山骂起话来嘴皮都不利落了。

“再来!”周敬山喝道。

“下去吧,别再丢人了。”一旁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周老大终于开口。

“爹。”周敬山正输得眼红,不肯罢手。

“给我滚下来,再不下来我抽你屁/股。”

周敬山立刻捂住屁/股,挤眉弄眼,摆口型道:“这么多人在,什么屁/股屁/股的。”

周老大也摆口型:“小混蛋快滚下来,看爷爷我上场。”

爷俩自认为唱了场旁人不知的对角戏,手下小厮也都很配合地低头装看不见,唯独梁孺对面前发生的一幕叹为观止。

周老大粗着嗓子,指着梁孺:“江湖人做爽快事。老子就问你,敢不敢再赌三局,输了给我儿子舔脚。”

“赢了呢?”

“赢了,价钱筹码你随便开。”

好家伙,随便开银子。围客开始议论纷纷,抠门的周老大这次放血本了。

“没意思,我不要钱。”

周老大咽了口唾沫:“那你要什么?”

梁孺环视了整个赌坊,又瞅了瞅周老大,笑了笑:“赢了,你得做我跟班。”

☆、第19章 第十九章

次日清晨,秋风拂面,心旷神怡。车轮轻碾过田间小道,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内周敬生铁着脸挨着梁孺坐,牙关紧咬,拳头紧紧攒在一起。周敬生自出生起就是被人捧宠在手心的大少爷,从未受过如此窝囊气。

梁孺有意逗他,勾过周敬生的脖子:“我和你爹已经义结金兰,该想想你怎么尊称我了。”

周敬生已用意念将梁孺胖揍一万遍,心里头最怨的还是自己那糊涂老爹。梁孺心下也是好笑,赌坊莫名其妙加了半个梁姓,周老大周权与梁孺一赌如故,相见恨晚。不过,周权除了太宠溺周敬生这个儿子让梁孺看不惯之外,骨子里面豪迈仗义的性情在整个雁荡都是少见,倒也让梁孺对他刮目相看。二人方才三赌定交情,杯酒交兄弟,成了忘年之交,活活把周敬生气得胃疼。

梁孺见周敬生黑着脸,推了推他:“别这么小气。”

他小气?

周敬生服了:“那你教我如何听声辨骰。”

“不行。”

“为什么?”

“没时间。”

梁孺可忙着呢。周权看中了梁孺一身好精骨,非要把衣钵传承于他,已经约了他书院休息之时就去周府学功夫。除了去书院,还要去周府,更重要的是陪宋贵贵,哪里还挤时间教他周敬生。何况,梁孺觉得周公子资质与他相差甚远,不好教,不好教。

行吧,是谁小气,周敬生无奈。宋家的风波因周敬生而起,今日他这是应着父亲的命令,带着银两和郎中,代表赌坊去给宋朝晖低头赔罪去的。路上周敬生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梁孺,将这个可恨的模样记了个清楚。梁孺眯缝着双眼,自在养足精神,好风光地见宋贵贵。

昨日与宋贵贵同车,梁孺过得时如千金,眨眼功夫就到了地。今日车中伴侣换成周敬生,路上虎视眈眈的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中途梁孺三次睁开眼睛,都发现还未到。

宋贵贵家离镇上实在太远了,这段长路一日来回走两次,还要推着胡饼车,梁孺想想宋贵贵艰难而行的模样,心中不好受。

路远车乏但总归是要到的,车轮停滞,梁孺心中凛然,摸了摸微肿的脸颊,破天荒紧张起来。周敬生早早地下了车,见梁孺捧着脸不动,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