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依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还是没将那话憋出来。
“说什么说?”
“怎的今日来了客人,没见过世面,还结巴了不成?”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蝶依,多数还是撒的候夫人的气。
蝶依被老夫人一数落,也彻底豁出去了,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便说道:“浅姑娘说,她想了想,还请老夫人收回她与候府的亲事。”
“什么?!”
这一句话出自三个人的口,一个是老夫人,一个是云浅娘,一个是候夫人。
老夫人此刻头也不晕了,心跳却加速了不少,转身巡视四周,找了半天,在屋子里找了一个不值钱的东西,瞬间就摔在了候夫人跟前的地板上,吓得一屋人都不敢吭声。
“你问问她,她想上天了不成?”
“丫头片子,定是被你宠坏了。”老夫人指着一脸无辜的四房,骂得口是心非。
云浅娘也顿觉冤枉,要说宠浅丫头,谁不知道她老夫人最宠的,以往她每每出手教训浅丫头,都会被老夫人数落一番,今日这话,当真是拿她当冤大头了。
只是云浅那丫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不是离了卫世子活不下去了吗?两日前还求着老夫人为她做主亲事,这才多久,候府刚上门,她就反悔了?
惊讶的不只是云府的人,还有候夫人,她站在众人之中,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此刻她就如戏院里唱戏的小丑,周围全都是嘲笑声。
颜面算是丢尽了。
他云府也未免太欺负人,莫说她云浅要退亲,这会儿,她已经想出了候府上百种蹬先退亲的法子,可转念一想,如此怕是发泄不了她今日所受的侮辱,这亲她还偏不退了,人现在是他云府的,可过了门,就是他候府的人,到时候一定得将她今日所受一一的还到那臭丫头身上。
她要让云府知道,今后云浅的好坏全都得仰仗候府,仰仗她候夫人。
这么一想,候夫人将心口的那簇火生生的压力下去。
“老夫人莫急,定是丫头传错了话,浅姑娘与我疆儿之间,谁不知道是相互喜欢,就连京城的百姓也知道我候府要与首府结成亲家,浅姑娘是知书达理之人,哪能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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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四章
候夫人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大抵就是你家云浅之前要死要活的非候府不嫁,闹到满城皆知的时候,竟然说要退婚,但凡是个长脑子的怎可能说这种话,她就没想过退婚吃亏的可不是候府,而是他云府。
这婚一退,她还能嫁吗?即便是云府如今得宠不愁嫁,还能嫁到像她候府这样的家世吗?
候夫人自认为将心思藏的深,可她摆出来的那副嘴脸,谁不清楚她心里如何想的。
今日订亲,不单单只是云浅的娘在场,大夫人王氏,二夫人苏氏,三夫人唐氏的人都在,只因前面都是生的儿子,只有四夫人生了一个嫡出的丫头,即便是妯娌之间平日里有点摩抆,可在云浅丫头的身上,大家都是真心疼爱的,见不得她受委屈。
“候夫人说的对,娘先别急,我先去瞧瞧浅丫头。”说话的是大房的王氏,王氏出身大户人家,平时为人处事很是温婉,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终日一副笑脸,似乎就没瞧见她有什么烦心事,刚才听蝶依一说完,脸上常挂的笑容却失了几分。
“瞧什么瞧!”
“她就是想成心气死我,让她回去好好呆着,别出来丢人显眼。”
老夫人听到云浅说要退婚,瞬间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候夫人说出这番话,老夫人想起刚刚才在婚书上按下的手印,顿时觉得心口又开始堵了。
她吼了王夫人,不让去瞧云浅,可又让王夫人让云浅回去好好呆着,貌似是有区别的,可都是一个意思,王夫人自然是心神意领的走了出去。
王夫人退出门外,屋内一片沉默,谁都没说话,四房云浅的娘目光随着大房的背影也只能干着急,屋内候夫人还在,王夫人已经出去了,她总不能也跟着出去。
蝶依将外屋的门一开,冷风夹杂着雪花顿时往屋里猛蹿,大房王夫人被迎面一股风吹来,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哆嗦,待她暖了暖手,眼睛从风雪中望去就瞧见了跪在雪地里的云浅,顿时吓的也不知冷了,急步走上去,提着云浅的胳膊就要将她拉起来。
“浅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风雪这么大,你是不要命了吗?”王夫人拉了两下,根本就拉不动,刚要让蝶衣来搭把手,却见云浅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大伯母,云浅错了,云浅真的错了。”云浅突的抱住王夫人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前程往事细细一回味,才发现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就因前世大伯母不喜候府这门亲事,在云浅面前不经意说了一句,要她小心候夫人的话,却被云浅当成是驴肝肺,气呼呼的好长一段时间没与她说话。
而候夫人却在云浅跟前说,大夫人王氏最是个心思重的人,面子上终日一副笑脸,谁知道内里烂成什么样,她当时就那般的任由候夫人践踏大伯母,甚至还觉得有理。
如今再次见到王氏,双眼没了蒙蔽的东西,大伯母眼中对自己的那份疼爱怎能看不出,再忆起前世,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走到最后那番光景,实属自己作的。
“丫头快起来,错了就错了,大伯母在呢,咱们起来说话。”王夫人更着急了,这种天多在外面站一会儿都觉得冷的发抖,何况是跪在这冰雪上面。
“大伯母,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负责,还请大伯母去和祖母说说情,取消了与候府的婚约,云浅自知此事荒唐,只因云浅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如今想通了,便断不能嫁与候府,云浅自愿跪在这里,直到祖母同意为止。”
云浅揪住大伯母的衣袖,双眼不知是哭红的,还是风雪冻红了的,几根垂落的发丝被滚落的泪水黏在了脸上,整张脸印在王氏的眼里,就只有四个字,楚楚可怜。
这可是心疼死她了。
可如今又亲耳听到云浅说退婚,又不免的惊讶,要想前几日因老夫人不同意,浅丫头还说过此生非卫世子不嫁的话,怎的就两日的时间变化竟如此之大。
“丫头,你是当真的?”
王氏拗不过她,只好先顺着她。
“千真万确!若能与候府退亲,云浅愿与青灯相伴三年,以此来赎罪。”云浅望着王夫人,眼里的坚决惊的王夫人一时也茫然了。
青灯相伴三年?
到时候云浅都二十了,还能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