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载着她,一路疾驰颠簸,她只能闭着眼睛,揽紧他。
飞鸿跑得很快,全然不似早前的轻尘,楚洛却记得那时候的轻尘就这么带着她拼命得跑,她也如同眼下一样,根本就不敢睁眼看。只是那时,她只能死死攥紧缰绳,俯身抱着它;而眼下,她仍是闭眼,却是死死揽紧李彻……
耳边是马蹄飞溅的声音,风刮过他衣襟的声音,再有,便是他胸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莫名让她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飞鸿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楚洛才敢睁眼,却见飞鸿停在了一处楼阁前,楼阁上的匾额上题着“赏梅苑”三个大字。
楚洛想起方才李彻说的,寻一处赏梅品茶。
他抱她下了马背,也未放下,一直抱着她入了楼阁中。
楼阁中染了碳暖,亦点了檀香,楚洛喜欢楼阁中清淡的檀香味道……
他在小榻处将她放下,整个人覆身压了过来。
楚洛心跳忽得加快,“陛下……不是赏梅品茶吗?”
因为先前他一路抱她入的楼阁,眼下,她的双手还揽在他颈后,她的心跳声他其实都能听见。
李彻“认真”道,“唔,大监是去取茶了,怕是还要些时候……”
屋外,端着茶盏的大监抖了抖,赶紧掉头,又朝苑中的内侍官都摆了摆手,示意点心和旁的都不要送过来。
屋中,楚洛的羽睫轻轻眨了眨,脸红到了耳根子处。
方才屋外的动静,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听到。
而当下,他继续“认真”道,“方才一路,不是赏过梅了吗?”
楚洛眸间微微滞了滞,四目相视里,他轻声问道,“有没有想过朕?”
楚洛眸间轻轻颤了颤,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鸿羽,“有。”
“朕也想你,每日都想,想你最后离开的时候,唤朕的那声阿彻……”他低沉着嗓音,伸手绾过她耳发,“再唤一声……”
楚洛脸上两抹绯红,亦猜得到她再唤一声“阿彻”会发生的事。
屋中的银碳烧得正好,周遭又燃着清淡好闻的檀木香,她的心“砰砰”跳着,目光没从他脸上离开,亦没有唤那声“阿彻”,只是伸手揽紧他后颈,捎带着半坐起身子,温柔吻上他的双唇,“阿彻……”
李彻微怔,似是整个人都被她这轻柔的一声唤得失神。
他双唇吻上她的嘴角,双手搂过她的腰间,亲吻从她的唇间到耳后,指尖亦从腰间抚上她后背和肩头,褪下层层衣衫……
冬日里,窗外的腊梅开得正好,朵朵都似压在枝头的皑皑白雪。
楼阁屋内,银碳烧得“呲呲”作响,
靛青色的龙袍滑落落地,正好覆在先前褪去的层层衣裙上,凌乱又绮丽。
锦帐香暖里,十指相扣。
她额间的涔涔汗水,似窗外朵朵绽放的腊梅……
第053章 开窍
暖亭内,温国公的孙女并着几个世家贵女,都在大长公主跟前陪着说话。
温国公的孙女举止端庄,优雅得体,惯来是京中贵女的典范,亲事拖到眼下的年纪还未落定,京中都知晓国公爷的心思。
除却温如写,旁的几个贵女也都是京中这些世家女儿里掐尖儿的,论容貌,姿色,家世,样样显赫。
早前陛下没开口,也没人多生心思。
追溯起来,还是许久之前,陛下尚在东宫的时候,有人想托大长公主的路子将女儿往东宫送,大长公主是知晓文帝脾气的,但想着文帝初入东宫,身旁要人照顾,便也应承下来,将人领到了东宫。没过多久,东宫便生出了传闻,太子将人配了府中的车夫(剧透,番外有这段)。从此往后,京中再没有人往东宫塞人。
陛下登基后,似是心思都在新政和改革上,后宫之事也一直耽误。
眼下宁王之乱才过,朝中不少声音都在或隐晦或直接提及后宫和子嗣之事,说到底,宁王之乱背后的原因之一,与文帝没有子嗣相关。
此番宁王之乱才平息,文帝便请大长公主操办赏梅宴,还亲自在赏梅宴上露面,给朝中传达的意图已经明确不过。
——后宫之事要落定了。
虽然怎么个落定法尚不明确,但一定落定,便等同于安了朝中上下的心。
文帝登基两年,有太傅辅佐,对朝中之事运筹帷幄,也将兵权半数收归手中,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妥。但这短短半年里,接连生了两次刺杀和动乱,回回都危及文帝性命,朝中也好,军中也罢,都不乏有人在私下议论,更怕邻近诸国中觊觎,给对方可趁之机。所以,腊月这场赏梅宴便来得尤其适时,仿佛给朝中和军中都吃下一枚定心丸。
要不怎么说文帝心中有数呢?
这个时机拿捏得将将好。
但大长公主又觉得文帝又分明是个心中没数的!
从到梅园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就瞅着日晷看几眼,分明是在等人,听说人来了,方才说去接个人就回来,也不知道接了人做什么去了,都去了这么久还未回……
大长公主端着茶盏,轻轻缓了缓茶盖,耳畔是一众贵女温和婉转的说话声,大长公主只得佯装抿茶,再次瞥了瞥一侧的日晷,眉头微微拢起。
果真,连串脚步声后,便有内侍官上前,“大长公主,快到启宴的时辰了……”
大长公主心中窝火,当着众人的面还发作不得,便悄声问道,“陛下回了吗?”
内侍官也一脸尴尬,“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