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他杀了举子栽赃到帝后头上又如何?司马戈敢真的剐了他吗?兴许京兆府连这承恩公府都不敢进呢。
显然是未料到自己的长子如此猖狂,承恩公府的当家人一时竟失了言语,嗬嗬喘着粗气。
书房里安静下来,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管家踉跄着扑进来,颤着声音,“不好了,大人,大批的龙虎卫闯进府了!”
第四十七章
龙虎卫不留任何情面, 直接闯入承恩公府带走了承恩公府的大公子审问,言说大公子也曾与当日到过文仙楼,与承恩公府离得近的人家得到消息皆惊骇不已。
文家可是陛下的母族, 如今太后还在上宁宫, 陛下此举是全然不顾了。然而紧接着传来大批举子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众人便不禁嘀咕莫非那成姓举子被杀真的是承恩公府的大公子所为?
不然为何抓了大公子之后就将举子们给放了?
显然这是找到真凶了呀!
一时间望京众说纷纭,又有传言道皇后娘娘听闻举子被抓,亲上太宸殿三跪九叩劝诫陛下放了举子,陛下听了娘娘劝诫欣然将举子释放。
此传言一出,不多时指责皇后是祸水的说法就销声匿迹, 无人敢传。
而被放出的举子自知言行有失, 又加之数日后便是府试, 皆默契将此事埋于心中, 莫敢再提。
上宁宫。
承恩公府的家眷仓皇入宫求见太后,还未走到上宁宫内就先骇然软了身子。
无他,在尊贵无比的皇太后的宫殿门口,赫然悬挂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滴着血,腥气冲天。
“这是……这是何人所为?”文夫人,即太后亲嫂颤抖着手指着尸体,不敢置信地开口询问。
引她进殿的老嬷嬷脸色蓦然就变了, 语焉不详地道,“夫人快请入内,太后娘娘怒火当头, 身体正不适呢。”
能在上宁宫行此事打压太后脸面的人除了当今圣上, 还会有谁?
两个宫女的尸体一经送来, 太后就被气的险些昏过头去, 连连砸了数套瓷器。然而她所气不是为这两名宫女的死,而是司马戈肆无忌惮地打她的脸面,命人将尸体悬挂在宫殿门口七日后才可撤去。
显然,文大夫人只稍稍一想便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便愈发忐忑不安,陛下已经敢如此给太后难堪,那她进宫求太后让陛下放了长子会有用吗?
她一想到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太后都被气倒在床上无可施为,牙齿就咯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慌湮没了她,她的长子岂不是要没命了?
果然,当她跪在地上哀求皇太后帮忙,得知皇太后竟然此时才得到消息,双眼一翻差一点就厥了过去。
陛下已经不想容忍了,皇太后就像是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耳朵,被关在这深宫中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只是文夫人,太后宫中的嬷嬷暗中算了算陛下登基后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新后入宫夺了宫权、太后因库银一事名声大损、老承恩公赋闲在家、临王世子在朝中渐受冷落,便是陛下都破了以往的传言临幸新后……
老嬷嬷骇得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便是陛下下令杀了上宁宫的所有宫人,太后又能做些什么?不不不!陛下已经对上宁宫下手了,这两名杖毙的宫人不就出自上宁宫?
“孽种岂敢,岂敢动我文家子孙!”太后双目赤红,啪的一下将手边的瓷器全部扫在地上,“来人,立刻传懿旨让那个孽种来见哀家!告诉他,哀家手中可还有先皇的一封遗旨。他若敢对哀家不敬,哀家便可立刻废了他的皇位!”
“太后,不可!万一激怒了陛下,陛下一气之下我儿的命岂能保住?”文夫人闻言只觉得绝望,连忙开口阻止。明明现在是太后处于弱势,为何还敢对陛下颐指气使,这个态度求人还有什么用。
“娘娘,您虽对陛下无生育之恩,但贵妃去后您养了陛下数年。昔日若有一两分情谊……”这话文夫人自己说着也觉得啼笑皆非,是她错了,她就不该进宫来求太后,夫君说的对。进宫求太后许还会惹怒陛下!
可要她生生地看着长子去死,她实在不甘,忍住心中的惊恐,她迟疑着开口,“太后有所不知,当日在文仙楼的不止我儿一人,还有临王世子。不只可否请世子出面,像陛下说情放过我儿一命。”
临王世子与陛下关系倒是和传闻一般,有一丝兄弟情谊,这次京兆府抓人就绕过了临王世子。
文夫人期待地望着太后,太后阴沉着脸却也知此时并不是可以扳倒孽种的时机,临王还在封地,京中母族不如以往得力。她现在除了让誉儿进宫竟别无他法了。
“传哀家懿旨,宣临王世子速速入宫。”懿旨既下,文夫人才软着身子出了宫去,她还要去公爹那里求上一番。好歹长子是他的嫡长孙,陛下也是他的亲外孙,血浓于水啊!
然而,太后懿旨到临王府的时候恰巧临王妃出了佛堂,她的亲侄女小秦氏降服不了靖国公府的萧侧妃,只能求她这个姑母和婆母出面。
临王妃自欢喜嫁给临王到横遭霹雳接到从宫中送来的孩子,数十年来所有的爱都转成了恨,日复一日这恨随着司马誉这个孽种的长大越来越深。
她一生未生育,将全部的恨倾注到司马誉和太后身上,活着也只是为了心头的恨。
司马誉她可以日日折磨,太后远在深宫又比她地位高贵,她鞭长莫及,只能从其他方面让太后不快。
比如,给太后选的萧侧妃难堪,再比如阻止司马誉去为承恩公府的人求情。
司马家的男人都是疯子,但嫁进司马家的女人也都不是善茬。
当即,疯魔的临王妃就当着司马誉和两名儿媳的面用簪子硬生生地刺向自己的颈侧,鲜血喷出,她面不改色,对着传旨的小太监冷声道,“本王妃生命垂危,世子要等着为他的母妃送终,数日都入不了宫了,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司马誉垂头不语,眼中很是冷静,看空一切的冷静,对着小内监无奈道,“公公请回,还请太后恕罪,”转而又看向府中的管家,喝道,“还不快请大夫过来为母妃医治。”
被世子这么一喝,小秦氏和萧莹二人浑身一颤,传旨的内监也不敢置信地惊慌退下。
临王妃以自尽威胁世子不接太后娘娘的懿旨,这……简直是疯了,疯了!
出乎意料,最先得到这个消息反而是司马戈,他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的萧瑜险些以为他被挠中了痒痒肉。
此时已经是日暮西垂,帝后二人正在太宸殿用晚膳,萧瑜才喝了一口羹汤,陛下突然大笑,吓得脸颊鼓鼓的小皇后咕咚一口岔了气,咳了好久。
咳完了,结果陛下还在笑,上挑的眼尾染上了绮丽的红晕,萧瑜觉得很好看,傻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开口,“陛下,您有什么开心的事呀?难道是放了那些举子,有人夸您是明君了吗?”
阿瑜可还没忘记要让陛下成为一个明君的宏伟目标呢?她想到这里露出小白牙笑了笑,是阿瑜劝诫陛下让他放了举子呢。
司马戈眼眸含着春水,笑吟吟地伸着手臂将小皇后抱在自己的腿上,俯身问她,“小傻子,你讨厌上宁宫那个老妖婆吗?”
闻言,萧瑜毫不客气地就猛点头,“讨厌!阿瑜讨厌她,她是个坏女人!”
司马戈的笑意更深了,掐着小皇后的下巴寻着粉唇狠狠吻了几下,在小皇后羞红了脸的时候,他低低笑了一声,“那就明日再让太后知道这个消息,等到文启川死了之后,她知道了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