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陆立秋仿佛还在为刚才差点在长春面前绊倒而不好意思,声音也放得很低, “今天都没有看到长春。”
若不是这里足够安静,恐怕她是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了。
“我有事要忙。”所以说,他就只是想见她?李婶也说好像他特粘自己,莫非这就是稚鸟情结?
“长春在忙什么?我也可以帮忙的!”陆立秋也不在意绊倒的事了,几步跑到书桌前,殷切地盯着陆长春,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有点像包子铺家的那只哈巴狗,要是加上一条尾巴,就更像了。
“帮忙倒是不必了,这些账目你也不懂。怎么小七今日倒是没有拉着你学习了?”
“刚才来了好多人,嗯,然后小七就说让我在旁边看着他怎么做了,我是想帮忙的!真的!”语气是无比的诚恳。
陆半夏顿时明白了,想必小七是担心他这个收拾白痴又砸了盘子摔了碗闹出一堆事来。不过,这阵时间,镇上的确是进来了不少外面的人。
“长春?”陆立秋打断了陆长春的沉思。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该下去用午膳了。”
“哦,”陆立秋答应道,突然又想起了, “那长春呢?”
“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嗯嗯,那长春待会见!”陆立秋得到回答,当即欢快地下楼了。
众人早就习惯了掌柜的上午不在楼下,那午膳便不会跟大家一起用,,直接送上三楼的惯例。但是今天出乎意料的却在楼下饭桌上看到了她,大家都在暗搓搓地想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其实,陆长春的确是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有掌柜的在的饭桌上,大家都主动地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规矩。除了陆立秋一直笑眯眯地为陆长春夹着菜惹来了陆半夏跟小七火烧般的眼刀子,整个气氛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了。
饭后。陆长春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众人的眼睛立即都集中到了上首。
“最近镇上来了不少人,若非必要,大家尽量少出门。云伯,你跟小夏近几日就不要再上山了,还有李婶,最近晚上也别回了让小七在后院给您收拾间屋子出来。”
“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云伯率先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他们也发现了最近是人多了点,但是听掌柜的话,似乎情况比想象中要更严重啊。
“我上次跟掌柜的去燕归堡收账的时候,听说要打仗了。”
☆、掌柜不开心
“我上次跟掌柜的去燕归堡收账的时候,听说要打仗了。”这话是一向沉默的阿青说的。
“是北照国?”陆半夏突然出声道,,燕归堡其实离桑落镇并不远,绕过几座山就到了,只不过那里因为更靠近边疆,并不似桑落镇像是被隔开的偏远地带,消息也不灵通。
“南边涝灾,这仗打不打得起来得看户部了。”陆长春抿了口茶,淡淡道来, “桑落镇虽已有百年不受战争之乱,世人多是对这个小镇不查,但是仍然难免有人觊觎,谁也不能保证它就这样永远沉寂在群山之中。”
桑落镇的确是个奇怪的镇子,明明身处北疆,却被群山环绕,里面又整个一副青山绿水的江南水乡风情。在史上,也有“北方江南”之称,到后来却奇怪地似乎被世人遗忘,就连知县也都是几十年前派下来的,在这期间,朝廷则是对这里不闻不问。不过,桑落镇的居民也因此不受赋税,倒是养成了这里的人们豁达乐观的心态。
“也是,这几年桑落镇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云伯感叹道。
“倘若这场仗非打不可,这几年整个江南粮仓收成也只平平,加之涝灾,只怕朝廷再也调不出更多的粮草了,这样一来,除了向民间征粮,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一旦征粮,商贾为牟取暴利势必大肆收粮,近日里来桑落的商旅越来越多,外面的人得到消息的时间更早,但是镇上的百姓们却并不知情。”
“若是任那些人把粮食收走了,那镇上的人岂不是吃了大亏了?”陆半夏马上就明白了。
“回来那天,我便已让阿青给知府传了话,想必消息现在已经传下去了。我担心的是,那些人没有达到目的不会轻易放弃,若是闹起事来,桑落并不见得讨得了好。所以,大家最近都安分点,没什么事就呆在店里,等着阵子风头过了。”
“我倒是没什么事,全听掌柜的就是了,自从小七住到了店里,我那里除了两只猪也没剩下什么。赶明儿我就把那两头猪给卖了!”李婶给陆长春添了杯茶,听到这话连忙应道。
“我早就让您把那两只猪买了跟我住到店里来的,娘你就是不听!”
“嘿,你小子倒是埋汰起你老子娘起来了!”李婶做势去扭儿子的耳朵,小七连忙绕开。
“诶,诶!娘,您这是干啥呢,在掌柜面前的!!”
刚才还凝重的的氛围顿时松懈下来。
“除了买菜,大家也应该没要紧的事需要出门了,店里的话,有阿青在应该也不妨事。”云伯笑着道。
“店里有阿青在,我自是放心的。”
“阿青很厉害吗?”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某人终于发言了。
陆立秋一直觉得,阿青整天冷着个脸,什么话也不说,除了教半夏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动作,就是靠在一边当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厉害的人物啊,长春怎么能说有了他就放心了呢!
“嗯?”陆长春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你还在呢?”
这话一出,只见身边那人委屈地扁了扁嘴,那双桃花眼此时湿漉漉的,硬是被他做出了杏眼的效果,,似在做着无声的控诉。
真是越看越像隔壁包子铺的的小哈巴狗呢!陆长春心想。
情况到底没有像陆长春想的那样朝着最坏的方向进展,于是,一向安定的桑落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大家伙该干嘛干嘛。张铁匠向赵寡妇求亲依然被拒,王员外的闺女依旧嫁不出去,邻街的孙秀才也依旧是天天做着酸掉牙的文章。
庆安楼里人来人往的情形也没有再出现了,若说真有什么改变的,那就是李婶还是卖了她那两头猪,搬到店里来了。除了小七,估计陆立秋是对此最开心的人,因为李婶确实格外偏爱他,至少晚饭后的点心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按理说,危机解除大家都应该松了口气才对,但是弥漫在柜台那边的低气压让众人依旧是捏了把汗。
“咦,大家都怎么了?”陆立秋刚从最后一截楼梯上跳下来,就只见陆半夏跟阿青还有云伯都坐在饭桌边议论着什么,小七一直在抆着同一张桌子,怎么看都不对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