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低低一笑,既不附和也不否认。
“徐大人,既然知根知底,何必拐弯抹角?”
徐乘风接过酒杯,不紧不慢道:“我若不拐弯抹角,萧二皇子是否肯直言相告?”
七年前,徐乘风将将入仕,恰戎族作乱,主战主和各执一词,徐乘风大胆提出联萧抗戎。与隐了身份的靳燕霆一同出使萧国游说。因缘际会,偶遇刚归国三年的萧烈。
彼时萧烈虽脚跟尚未站稳,但颇受萧王依重。
萧烈作为郁封时常年待在道观,出行也是刻意做了伪装,因此并未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但徐乘风却凭借着二皇子的一封书稿,通过蛛丝马迹,竟然猜出了萧烈是诈死的郁封。
郁封虽行事低调,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的久了,总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郁封待的道观观主和皇级观观主是师兄弟。徐乘风曾是皇级观观主座上宾,因为某种巧合,偶然看过郁封的手稿。当时徐乘风便有了结交之心,只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事,一直没有机会,再后来就是郁封顽疾复发病故。
未能在人尚在世之时畅谈一番,徐乘风一直引为平生憾事。
徐乘风认出萧烈,无疑是大大的意外之喜。有了这做契机,一切都好谈了。
只是,此时想起这些,靳燕霆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因为他又想起了与眼前这人名份上有牵扯的那个人,而这份牵扯恰恰是因为自己。只是又忆起,萧烈曾要求他们保证过,过往如烟云,死去的人不会再让他活过来,靳燕霆又稍稍释然了些。
“萧烈,明人不说暗话,你此番来我大晋所谓何事?”靳燕霆开门见山道。
萧烈看他二人一眼,“原本我可以作壁上观,不暴露身份的。”
一句话将人堵死。
徐乘风:“……”
靳燕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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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仙阁一面临街,一面临湖,此刻湖岸边凉风习习,站得都是人。
十八左手护着右手的肘部,表情难看,先前她一直纠#缠不休追着靳燕霆打,被他情急之下卸了一条胳膊,虽然后来很快被她自己接了回去,但这一卸一接,疼得她脸都白了。因此现在心情也非常糟糕,尤其在她看到靳燕霆竟然跟楚寻开口让她照顾靳炎绯后。
“你干嘛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瞪着我?”
十八:“呵呵……杀父仇人?便宜的你!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骗鬼呢!我就是信了你的邪!”
楚寻一直觉得十八言语之间对自己的父亲很有意见,可她明明说自己是个孤儿,这点就很奇怪了。不过她不喜欢多想,转而看向徐昭,“少爷!我又怎么你了?你干嘛也用这种杀父仇人的眼神瞪着我?”
“我爹还没死呢!我这哪是杀父仇人,分明是,分明是……”徐昭急的面上涨红,幸好天黑看不出来,他只是觉得靳燕霆和她说话那熟稔的语气让他感到不自在罢了。
楚寻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们,手里捧着一大束的姻缘花,扫了一眼,看好些姑娘正围着她看,心念一动,眨眨眼,莞尔一笑。
姑娘们捂着脸,你推我搡,哈的一笑。
虽然她们都知道楚寻是女扮男装,可还是情不自禁被她的色相迷住,假装自己在瞧好看到过分的小郎君。
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楚寻眼中的她们额上都出现了红莹莹的光晕。
“想不想要?”楚寻自姻缘花束里抽了一枝出来。
姑娘们哈呀一声。
“谁给我亲一口就送你们一枝。”
徐昭:“!!!”
靳炎绯:“???”
十八:“……”这个变#态,又犯病了。
“嫂子,”郁黛低喊了她一声。
“我来!”原先那王屠夫的女儿大刀阔斧的冲了过来,却是两臂一张,将楚寻结结实实抱住,吧唧一口,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她手中的一枝姻缘花,又笑又叫的跑开,“我亲到了!亲到了!”手舞足蹈,竟有点疯癫的意思。
楚寻:“……”抆了抆脸上的口水印。错了!
经王屠夫的闺女一闹,女孩儿们也没什么害羞的了,纷纷涌了上来,瞬间将楚寻淹没。
本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平素就抛头露面的忙于生计,没有贵族女子矜持,一时闹腾起来,热烈的很。
小殷眼看着楚寻被人流淹没,挤都挤不进去,着急跺脚,“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个个都跟饿狼似的!”
徐昭已经震惊的不能言语了,本能反应却是捂住靳炎绯的双眼,辣眼睛!
十八拧着眉头认真思索,也许她真是错怪楚寻了?人家明明爱得是女人啊!
“师妹!”
这一声虽然响亮,但这世上的师妹和表妹一样多,并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青鸾师妹!”
十八整个人猛得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等反应过来往人堆里挤,一名青年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面容清隽,只是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像是才经历过一场长途跋涉,面上难掩倦意。
“金乌,”徐昭招呼了声。
金乌却没空搭理他,盯着十八不放,“青鸾,你这半年跑哪去了?师父他老人家……”
十八两只手捂住脸,掉了个方向,埋头就往人堆里冲,“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