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念及迎春来年要及笄,贾赦头疼的厉害,忽想起姜武的太太邹氏来。邹氏也是书香门第的女儿,娘家在清流中颇有威望,遂干脆托了她。邹夫人早知丈夫打台球输与贾赦之长子,愤愤了小半个月,忽有一日知道竟是位姑娘,反倒深为叹服。后亲见了迎春,见她眉目娟秀、性情温婉,偏算账管家俱有一套、远在寻常女子之上,心中*得很,乃笑应了。倒是姜武,因贾赦报复他捆了贾琏,设计使人在大街上误以为他是色狼,大半个月没搭理贾赦,每晚倒是照旧来这边顽球。
贾宝玉前番被贾赦狠骂了一顿,一直恹恹的,然在功课上渐渐拔尖起来,贾政虽口里仍是疾声厉色,心中满意的很,愈发认定贾赦强送他去外书房甚为英明果决,倒是对贾赦生了几分感激。
转眼除夕日,贾赦头一回参与古代祭祖,新奇得很。贾珍与他许久不见,趁势约了他十二日喝酒。贾赦口里应了,心说,爷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顿酒。
往年荣国府过年,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亲友络绎不绝,姑娘们同宝玉多赶围棋抹牌作戏。今年因府里不甚与人走动,又与四王八公渐渐短了来往,故来客不多。贾赦不*听戏,只请了戏班子唱与贾母等听。等戏散了,四位姑娘凑一桌子扑克牌日日杀得眼红。贾琮虽盼着去大江胡同蹴鞠,偏过年同窗都忙,也只得生拉硬拽贾环等同他一道打升级。宝玉很不*这个,然他不顽便三缺一,自然被押上牌桌了。如此荣国府的主子倒有一半儿奋斗在升级场。王夫人与凤姐儿往年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并人请去吃年酒,如今因贾赦掌了府,倒是请邢夫人的更多些。王夫人心里嫉恨,偏无可奈何。贾琏也日夜与同僚们应酬往来,忙的脚不沾地。唯有贾赦一人,因齐周回家过年去了、二姜家中亦忙得很,无聊得呆在台球室里不出来。
转眼到了正月十二,贾珍请贾母并西府里一众人等的戏酒。酒过三巡,贾珍悄悄扯了贾赦往他书房去了。
贾珍请贾赦坐了,又亲捧茶上来,方要说话,却见贾赦笑眯眯瞧着自己,心中便一通擂鼓,话到嘴边却成了:“赦叔做什么发笑?”
贾赦举盏笑道:“我在想着要不要消遣你半日解闷儿,横竖这几日我百无聊赖。或是一句话噎死你顽儿。”
贾珍讪笑吃茶,又道:“赦叔消遣侄儿做什么。”
贾赦乃笑道:“罢了,少在我跟前捣鬼儿。左不过哪位爷恍然发觉贾恩侯乃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之稀世奇才,百年方出得一位,偏你赦叔我冷艳高贵不惹尘埃,无奈,只得寻了你做说客。可是如此?”
他一壁说,贾珍一壁笑。终说:“叔叔可猜着了。乐善郡王因极仰慕叔叔,只求结交叔叔。”
贾赦笑道:“私交朝臣,他不怕圣人不放心他?”
贾珍才要说话,贾赦忽然烦了,抢道:“直说了吧,他欲结交于我,是否盼着我替他拉圣人下位。”
听他说得赤/裸,贾珍稍稍一愣,叹道:“叔叔乃是明白人。”
贾赦笑道:“谁不是明白人呢?只是他要挖圣人墙角,竟以什么来撬我?有什么我想要的圣人不肯给的偏他肯给?”
贾珍大喜:“王爷说了,如得叔叔相助,来日得成大事,必以异姓王相封!”
贾赦蹙眉道:“不至于吧,他做什么看我一个老纨绔这般好了?我哪里值一个异姓王位。”心头忽然有种某事不在掌握的预感,不甚踏实。
贾珍因说:“王爷见叔叔近年行事,看似出其不意,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偏成效奇佳……”
“噗——”贾赦喷茶,“我说珍儿,成语不可乱用!你直说吧,到底为什么,还是你并不知道缘故。”
贾珍讪讪道:“因见叔叔霹雳般整治荣国府,又……”
“再不说我走了!”贾赦站了起来。
贾珍忙说:“乃是为了叔祖父在军中的旧部。”
“不对。”贾赦摇头道,“父亲那些旧部早已与我们府里淡了往来。况那些不值一个异姓王位。”
贾珍忙说:“不论为什么呢,横竖比现在那位器重叔叔。”
贾赦瞧着他直乐:“元春可是那位的妃子呢,我如今已是皇亲国戚了,还费力气挣什么异姓王。”
贾珍笑道:“如王爷得成大事,自然也少不了迎丫头一个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