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卿是自己在这世间最深的羁绊,只是短暂的分别就能让他焦灼不堪,更何况对方忘却了这一段感情?
自私也好,狭隘也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割不断,放不下,舍不得。
现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躺在身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若是日后能多加谨慎对待,若是来得及从夜流岛得到蛊毒的解除方法,他或许可以忽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顾和那人抵死缠绵,相依相守。
然而他的心又不断在痛苦与自责中煎熬,毕竟痛在骆华卿之身,远比他自己经受同样的苦楚来得难捱。
“我该拿你怎么办?”
陈茗嘴唇贴上骆华卿的前额,低低的呜咽声伴着泪水的咸涩化开。
次日正午,喧闹的车马声打破了禅隐寺多年的宁静——来自九阙宫的大队人马,即将迎回在此清修七年的青璃二殿下。
方舜华刚刚沐浴过,身上只穿了件中衣,一头青丝还未干透,随意地蜿蜒在背后。
他瞥了眼地面上散落的僧袍,神情厌恶地抬脚踢开,随手取过搭在椅背上的绛紫绣金锦袍披上,又对着落地的铜镜端详起自己的模样。
整整七年没有穿过皇子服饰,他瞅着镜像里的人影,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
前太子意外死去,三殿下心术不正,四殿下又是女扮男装,如今唯一适龄的二皇子在青璃帝君心中的地位骤然提高了好几个层次,尽管目前事实尚未查清,但从前来接驾的人马配置来看,在陛下眼里,他也不再是那个离经叛道、不受宠爱的庶子了。
方舜华突然有一种大笑的冲动,他张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抬起手捂住了双眼,浑身颤抖个不停。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他说不清此刻究竟是喜悦更多些,还是慨叹更多些。
小半个时辰后他从房中走出,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了方慕慈的屋门前:
“四妹,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去九阙宫了。”
房门应声而启,方慕慈身着一袭月白长袍走出,满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就,l脸上不施粉黛,眼下青晕浓重,益发显得脸孔落霜似的白,惹人怜爱。
方舜华掀开眼皮望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她身后走出了两名小寺人来。
他二人声称是在禅隐寺清修,实则一人韬光养晦,一人在此软禁,身边总是会跟着几名小寺人,加之佛门五根清净,即使方慕慈是女眷,也没什么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