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一旁看着不由心生怜悯,年华正当的少年却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唉!有钱又能怎样?有些病症还不是治不好,看他白里带青的脸色,应是病了很久的模样。
珍珠抿着嘴有些无奈,虽然她有心想帮他一把,可却不能已暴露自己为代价,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
少年吃了药后,咳嗽勉强压抑住,却已没了说话的兴致,他这咳嗽次数越发的频繁,马老太医的药也逐渐压不下去了,他摸着因剧烈咳嗽而疼痛不已的胸口,暗淡的眼神越发的寂寥。
此时,刘掌柜拿着包好的花椒走了过来,先担忧的看了几眼少年,才递过纸包道:“小姑娘,给你,这是花椒。”
“谢谢刘掌柜,这是十文钱,够吗?”珍珠笑着接过纸包,拿出十文钱递了过去。
“够的。”花椒并不算贵,西南地区种植得不少,只是路途遥远,运费贵些,刘掌柜看了一眼少年,见他默不作声,也就收下了铜钱。
“谢谢刘掌柜,还有这位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爹该等急了。”珍珠脸上带着微笑,打着招呼。
少年忍着难耐的咳嗽微微一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和声说道:“好的,小妹妹,注意安全,快些回去吧。”
珍珠朝他咧了个笑容,转身走了。
迈过门槛,她的身形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寂寥的病弱少年,心中轻叹一声,咬咬下唇,假装往怀里摸了摸,拿出一根空间产的白生生的白萝卜。
转身大步朝少年走近,支起笑脸脆生生的说道:“哥哥,这是我家种的白萝卜,可好吃了,送给你吧。”
说完转身就跑,她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圆滚滚的白萝卜在桌上微微晃动,少年随手抓起,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不由莞然。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居然送一根萝卜给少爷,这么大个的萝卜她刚才是藏哪了。”刘掌柜凑近瞧了瞧,不由“哈哈”一笑,“不过,这萝卜种得倒是很不错,白白胖胖的看着倒是可爱。”
一直站在边上的中年男子,却没有露出笑容,只满面哀戚的看着少年,眼睛透露出凄然不安,他家少爷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身体一直虚弱多病,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夫人寻遍了天下的名医也没能让少爷健康起来。
前年的一场突发的风寒便差点要了少爷的命,那年夫人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身体却更差了,咳嗽断断续续的反反复复,为少爷看病的马太医专门特制了这种压制咳嗽的药丸,如今也越来越不管用了,这可如何是好呀,要是不能把少爷平安带回京城,夫人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同于中年男子满脸的苦楚,少年因为收到白萝卜,沉闷的郁气反倒减轻了许多,他手里轻轻摩挲着沁凉光滑的萝卜,感受着来自小女孩的善意。
珍珠一路小跑回到了胡长贵身边,胡长贵眼里透着焦急担忧,见她安然无恙才露出笑容。
“珍珠呀,你胆也太大了,怎么哪都敢去呀,看把你爹吓得。”胡长林板着脸假装训斥着。
“大伯,我就是去买个花椒而已,又不是去土匪窝,有啥可担心的,人家还能吃了我不成,他们开门做生意,求得也不过是财,我有钱,人家自然卖给我啦,即便是他们不卖,我去问一下又不会怎样。”珍珠一付少见多怪的表情,表示他们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被珍珠这么一说,胡家兄弟互看了一眼,说得好像是他们太过胆小似的。
胡长林“嘿嘿”的尴尬一笑,道:“你这小丫头还有理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下次别这样了,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正午都过了,到家都晚了。”
胡长林活着稀泥快步向前,珍珠也不戳破,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闲言
三人在城门口搭上了一架骡车,车不进望林村,只搭到村口,一人两文钱。
珍珠第一次坐这样的板车,一开始感觉还挺新奇,心想这就是最初级的公共汽车呀。
可没过多久她就变了脸色,这时候的马路多是用土夯筑而成,基本上就是东一个坑西一个凹,珍珠一路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偶尔碰到块石头还颠上几颠,等到望林村口下车的时候,珍珠也差不多吐了。
胡长贵一路忧心的看着珍珠被晃得惨白的小脸,等车一停便扶着珍珠下了车,让她坐在路旁的石头上缓缓气,手有些笨拙的帮她拍拍背。
胡长林倒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她,说她总是一付老成在在的样子,却不成想坐个骡车居然坐到想吐,果然还是小姑娘呀。
珍珠白了一眼咧嘴直笑的胡长林,也没反驳,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大伯表面老实憨厚其实心里住着个老男孩,时不时的跑出来调皮一番,这样想着,珍珠心里一乐,晕车的感觉顿时减轻许多。
胡长林被她笑得一阵莫名,想起最近珍珠虽然有些古怪,但人却胆大聪明不少,今天挣的这些钱可不就是全靠她的功劳,小姑娘脸皮薄,自己实在不应取笑于她,于是,他有些懊恼的赔笑道:“珍珠啊,这官道坑坑洼洼甚是不平,其实大伯也被晃得头晕。”
说着抚额一付头晕的样子。
顿时,珍珠被他拙劣的演技弄得“噗嗤”一笑,正欲开口说话,官道与村口的岔道上拐进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一老一少两男子,车头赶车的老者看见村口的三人,热情的招呼着:“长林、长贵,你们在这干啥呢?”
“哟,是赵三叔,我们在这歇歇脚呢,你和铁锤这是打哪回啊?拉了这么些东西?”胡长林出声寒暄着。
赵三是望林村长赵文强的表亲,家境殷实儿女众多有田有牛,算是村里的大户,赵姓是望林村的大姓,三分之二的村民都姓赵,所以村长的位子一直是赵氏家族担任着。
“这不是入冬了嘛,今年我家秋粮打得多,所以拉了一批去镇上卖,买回来一些棉花细布,家里娃多冬衣得提前准备。”赵三赶着牛车晃悠悠的走近。
胡长林看着走进近的大黄牛,眼神透着羡慕,他摸了摸健壮憨实的牛背,道:“真羡慕你老人家呀,你家地多田肥,粮食自然打得多,这大黄牛健壮厚实也能帮上你不少忙吧。”
对于长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能买上一头健壮的耕牛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
“哈哈,大黄确实是家里的好帮手,要没它我家那十五亩地哪能耕得完。”赵三摸摸黄牛背,又笑着说:“长林,你兄弟两一起买上一头牛也合用了,自己不用那么辛苦了。”
“唉,一头牛至少也要七八两银子,哪有那么容易。”胡长林叹了口气,再看着从板车上下来的身材扎实的小伙:“铁锤,这才多久没见,个头咋窜得这么高了,长得比你爷都高半个头了。”
“嘿嘿,长林叔,我这不是正长身体么。”赵铁锤是赵三的大孙子,今年也才十五岁,身材结实个头也高。
“哟,你都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可能吃了,一餐最少得吃两大碗饭,这饭量老赵家的粮食都快给他吃光了。”赵三假意抱怨着孙子,其实心里高兴得很。
赵铁锤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两家人闲聊寒暄了一会儿,赵三便邀请他们三人一同坐牛车进村,胡长林婉言谢绝,赵三住村子东边,进了村便要拐弯走小道,他们回去得走直道,不顺路。
于是,赵三赶着牛车先走了。珍珠歇了一会儿也缓了过来,三人背起箩筐朝村里走去。
村口有棵合抱粗的百年老榕树,长势非常旺盛,远远看去就像一把绿色的大伞般,枝繁叶茂四季长青,榕树下不规则的石凳围成了圈,农闲时,此处便是村民们的聚集处。
这个时辰已是正午过后,树下稀稀落落地坐着不少歇脚闲聊的村民,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闲唠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