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顾褀身旁站定,附耳说了句话。
顾褀一向淡定的表情也变了脸色。
珍珠好奇的看过去,耳力太好,陈鹏飞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表小姐来了?哪个表小姐?是顾褀的表姐或表妹么?
顾褀脸色变得深沉,随即站起身子,正想提出辞行。
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柳常平领着丫鬟婆子一路簇拥的尤家姐妹进了院门。
她们身后一群村民正不远不近的围观着。
尤雪晴用丝帕捂着唇角,嫌弃万分的跟在王嬷嬷身后。
这个四妹,真是任性妄为,她都说了,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村民都脏乱无理没有素养,看看,那些肮脏下贱的平民,像臭虫似的的围着她们,真是让她倒足胃口。
尤雨薇哪会顾忌她的感受,她是文昌侯府唯一嫡出的小姐,她大伯尤昊只有两个庶出的女儿,二伯尤霄本身就是庶子,她虽不是侯爷的女儿,但她老爹尤翰与侯爷尤昊乃嫡亲的兄弟,两人感情一向很好,所以,大伯对这个侄女,比对自己亲生的女儿还要好上几分。
尤雨薇在尤家就是小霸王级别的存在,家里的大人兄弟都宠着护着,她的那些庶出的姐妹,更是迎合奉承着,鲜少有人敢拂了她的心意。
“五哥哥!”尤雨薇满面欢喜的跑向顾褀。
她撒娇耍赖费尽口舌才让父母亲同意此番远行,一路长途跋涉的乏味晕车,在看见顾褀的时候,都化为了喜悦。
尤雨薇是真的很喜欢顾褀。
很小的时候,顾褀就与普通的男孩子不同,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院落里的安静养病,个性温和又稳重,从来不似那些调皮的男孩子一般,会扯她小辫子或者捉虫子戏弄她。
每次去顾府,她都喜欢去泰安居找他玩耍,虽然他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不过,两人玩竹蜻蜓、抽陀螺、翻花绳或者解九连环,都能玩上半天。
尤雨薇记忆中,那段天真无邪两小无猜的日子,是她心底最美好的回忆。
只是,年少懵懂不知愁的日子眨眼就过去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顾褀便慢慢地疏远她了。
尤雨薇很委屈,觉得她的五哥哥变了。
可,她不气馁,大舅娘说,五哥哥身体不好,常年生病脾气自然差些,让自己不要与他计较。
是呀,要是自己像五哥哥那样,每天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卧床养病,那她的心情肯定不好,心情不好就不爱理人,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顾褀不知道尤雨薇的想法,要是知道,一定会无语半响。
他和尤雨薇小时候时常一块玩耍不假,可那因为母亲怕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闷坏,所以每次表姑母到府里,母亲都特意领了她过来,顾褀不好拂了母亲的心意,只好陪着她玩耍,听她自顾自的絮叨半天。
等稍大些,知道男女有别后,顾褀便开始慢慢地减少了陪她玩耍的时间。
再大些,喜静的顾褀越发不喜欢聒噪的尤雨薇,他有时候非常怀疑,她是不是得了某种多话的病症,只要有她在是地方,基本就没安静过。
同样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回忆中,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顾褀牙疼的看着一脸喜气的尤雨薇。
这丫头怎么找到这来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顾褀看向同来的少女,一身鹅黄的细葛夏裙,皮肤白净,眉眼秀丽,长相与尤雨薇有三分相似,他有些印象,尤雨薇的二堂姐,十四岁的尤雪晴。
“五哥哥,我和堂姐去了太平镇找你玩,可是顾管家说你不在,所以我就找到这来了。”尤雨薇无视他板着的脸,依旧笑眯眯的凑了上去。
顾忠把他到望林村的行程告诉了她?顾褀眼眸一沉。
“五哥哥好,许久不见,看着精神好了许多呢。”尤雪晴上前见了礼,眼睛忍不住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还是在三年前的赏花宴上见过他,当时的顾褀,春日渐暖的日子里,还身裹厚厚地裘衣,身型瘦小,一脸病容,大家都私下窃语,说顾尚书家嫡出的二公子命不长已。
可是,三年过去了,人家不仅活得好好的,看着还比从前健康许多。
肤色依旧是白,却没了那种病态,身形依旧是瘦,可也显得长身玉立,加上顾褀五官分明,目若朗星,一身气度雍容闲雅,可谓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
“尤二小姐好。”顾褀淡淡却不失礼数的打着招呼。
“……”尤雪晴脸色却一僵,她跟着尤雨薇叫他五哥哥,他却唤她尤二小姐。
胡家的院子里挤进了不少围观凑热闹的村民,挤挤攘攘的很是喧嚣。
珍珠把柳常平唤过一边,让他找人把看热闹的村民疏散出去,家里来客人,这般喧闹,影响实在不好。
柳常平利索的唤了平常干活的工人,连哄带拽的把人都清了出去,随后把院门掩好,这才领了工人继续干活。
堂屋里,远道而来的客人都落了坐。
顾褀心中不愉,却还是给双方相互介绍了一番。
原来是尤雪晴就是上次碰到的县令千金呢,另一个年纪较小的是顾褀的表妹,都是亲戚呀。
珍珠让潘雪兰去后院,让李氏从新烧一壶茶,招待新来的客人。
“珍珠妹妹,不用麻烦了,叨唠了半天,我也该走了。”顾褀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两个麻烦,他得赶紧把人领走,望林村的事情虽说没有盖棺定论,但是,有心人查起来,也很容易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