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会儿就挺好,牵着钮妃的手,由着她一步一挪,慢悠悠的往院中去,她是唯一的妃位,所有的规制是除了皇后最好的,院中打理的很精致。
这时候桃杏纷飞的,她瞧着,靠近二门处还有几株海棠,墙角种有芭蕉树,右暖阁前头是一棵枇杷树。
钮妃见她好奇的望着枇杷树,无端的想起,“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沉默了半晌,视线划过对方被风抚起的发丝,钮妃嫣然浅笑:“今儿天好,不如我们一道种棵树吧。”
这提议得顾夏的心,搓了搓手表示兴奋,就期待的望着她。
钮妃沉吟,各种花木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枇杷树。
海宁领命去寻铁锨或者铁楸,碧玺便遣人去花房,领一棵枇杷树来。
要了三年生的,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也不算很高,比顾夏高上些许。
钮妃立在一旁,看她轻松的挖坑,不由得跃跃欲试:“让我试试。”
顾夏挑眉,将铁锨递给她,嘿嘿一笑就侯在边上。
漫说如今病重的钮妃,便是她好好的,拿这硬邦邦的土地也没办法。
铁锨到手便是一沉,钮妃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呢?瞧瓜嫔轻松的跟玩儿似的。
学着对方的样子,用脚踩着铁锨头,它一动不动的样子,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羞。
“哈哈~”看过玩笑,顾夏老老实实的挖起坑来,将树苗放进挖好的坑,让钮妃扶着,她又轻快的开始填土。
给钮妃一个小水壶浇水,也算是忙活一场。
就这,也把她累的不行。
中午用过晚膳,便沉沉的睡去。
顾夏回了景仁宫,想将常氏召了过来,想着她到底在月子中,她有些忌讳。
“走吧,带本宫去冷宫走一遭。”朝着沈嬷嬷招手,又带着几个小太监,顾夏这才往冷宫去。
不看看常氏过得不好,她到底心里不大舒坦。
常圆圆一心想要她死,她纵然慈悲圣母,也得给她添点堵,这心里才好受。
现在的冷宫划区在干西所,冷僻清幽。
在紫禁城中,人烟稀少莫出干西。
到的时候,门口就守着一个年迈的太监,一双迷蒙眼泪丝丝的,跟睁不开一般,哈欠不断。
走近了听他嘟囔:“进了冷宫就是落入泥潭,竟还不老实,指望着翻身?真真想不开。”
海宁前去交涉,老太监也不管,只远远的磕头请安,被叫起后又缩成一团。
他的棉衣略有些破,许是年迈怕冷,偏衣服不保暖,冻的脸都有些发青。
“海宁,回去后,偷偷的把你不穿的棉衣给他。”
这老太监瞧着有七十多岁,难为他还在上值。
这个年岁,只可能是前明遗留下的,不可能是清朝新进的。
一行人施施然的进了干西所,进了里头更显破败,顾夏有些无语,那外墙瞧着挺新的,也算气派。
里头就随他腐烂去了,瞧这颓垣断壁,简直不忍入目。
里头静悄悄的,偶尔有风送来御花园中的花香味。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努力的捶打着盆中的棉衣,见一行人过来,吓得手中的杵都掉了。
连请安都不大会,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见沈嬷嬷脸色越来越冷,怯生生的退下了。
顾夏眼神微闪,这小宫女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可那小脸跟白瓷似的,精致极了。
如今一团稚气,长大必是美人,可惜有些痴傻,脑子不灵光。
常氏躺在榻上,脸上双痕尤在,显然是整日整夜的哭,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却仍是怯生生的我见犹怜。
香颂曾经说,康熙不挑,只要是个美人就下的去口,她们却不知道,自己的颜值有多高。
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清纯和性感,他不是不挑,是口味广泛。
常圆圆眼睛哭的有些疼,只怔怔的盯着墙壁出神,回眸看她一眼,又漫不经心的转回去,平静的开始说:“当初我才十五,羞怯腼腆,是他跟我说,想要我胆大一些。”
“第一次承宠,我好害怕,明明宫女只需要伺候日常便是,我从不曾想过要伺候到床上去。”
常圆圆转过脸,眼中是带着恶意的笑:“我们都是第一次,慌乱到不成,从太阳西斜到三更鼓响……”
“他很喜欢我,致另外一个宫女于无物,我们在被窝里偷偷的弄,在书桌下偷偷的含……”
见顾夏依旧平静,常圆圆有些不解,决定加大力度:“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忘掉他第一个女人。”
“哦。”顾夏俯身,仔细的在她脸庞上寻觅,半晌才在眼角下发现一颗泪痣,不由得笑了。
“常圆圆,你我打小相识,说起来,本宫从不曾亏待你半分,怎么就这么恨我呢?”
绿雾越发强大,她吸收的越多,脑子也愈加清醒,原主脑中混沌一片,她好不容易才理清,从幼年玩伴中挖出来这么一个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