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放一脑门冷汗,委屈道“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念阿爹阿娘。”说罢,甩着泪掩面逃进船舱中了。
等得船到禹京,卫放就跟鬼撵似得,飞快地与姬冶作别,回侯府去了。姬冶一看卫放这副心里有鬼的模样,遂吩咐属下盯梢。
李太监就没见过将心虚满写面上的人物,想宫中从上到下、从尊到卑,这等一眼望去几根肠子一清二楚的,大都尸体化白骨。再看卫放,生龙活虎的,真是难得啊。
姬冶与李太监将栖州巨细靡遗禀告于姬央和姬景元。姬央与姬景元父子二人惊喜之余为此争论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姬景元退了一步。
姬央这两三年也慢慢学得几分无赖迂回手段,自己亲爹自从活蹦乱跳之后,就爱干政,不想弑父,又不想分权,只得兵行奇招。不决之事,姬央不但不避及姬景元,反倒主动示之,却又咬死决断不松口。
这倒挠到了姬景元的痒处,儿子要是对自己避忌,他全身反骨倒竖,说不定就能干出重夺权柄之事,但姬央愿意将事与自己商议,二人虽决断不同,到底为姬家皇图霸业千秋百代的谋划,事无尽善,既各有优劣,他大人大度,还是愿意退一步辅佐儿子治理朝政的。
朝会之时,楼淮祀白话奏折一石激起千层浪,六部、武将又吵成一团,武将、兵部巴不得石脂都用于兵事,户部、工部却附和君皇之意,一部分用于民生,一部分用于兵事。尚宰相笑眯眯的,民生、兵事都不可轻忽,但石脂收归国有,栖州有功,君上另行嘉奖。
至于栖州占取石脂获利再行造田之事,可行却非优取。
栖州多虫害,多沼毒,野有恶兽,且多水患,天下百州,另有天时地利之沃土,何不择来造田,不比在栖州省力百倍。栖州往上数几百年都是恶地,败短之处数之不清,焉知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石脂是在栖州发现的,得利却在它州
国之财富,怎能以州论,当以一国论之。
姬冶一个光头皇子,身无要职,在朝上据理力争,质问“栖州可是弃民栖州之民莫非不是君皇子民”
尚相则诘问“何不力施刀刃”
姬央终是力扛了百官之意,敕令栖州占取石脂四成,国取五成,一成藏制火器,在栖州设脂局,设一卿二丞,统理栖州石脂采收、售卖之事,另遣一千兵安守,皇三子姬冶代领工部侍郎赴栖州监察脂局,兼领脂局一丞,另少卿、一丞从京中抽调。
至于栖州造田之事,各种隐忧,仍需长计,但允栖州官府自行。
姬冶长出一口气,越发认定表弟楼淮祀的离京自己阿父在其中定有手笔,栖州就算没有石脂现事,阿父也是有心治理。
皇长子与皇二子因姬冶领了石脂的事,面上恭贺,肚里却是不大高兴。姬冶哪管自己两个兄长高不高兴,他回禹京后连行囊都不曾拆,都不必重新整理,増増减减又可出门。
卫侯府得了朝会的消息,卫放扔下手中的骰子直奔卫询的书院“祖父,祖父,圣上许令,四成石脂归于栖州。”
卫询笑到“倒让孙女婿猜着了。”
卫放才不管这些,有些急不可耐道“祖父,阿祀说要将石脂的名头卖给僧道,石脂燃火,是叫佛火莲花,还是道家火精,端看他们哪家愿意多出银钱阿祀说,不拘银钱,宝物也可充数。反正这些出家人有钱。”
卫询在书房里绕了一圈,他年轻时将僧道得罪狠了,痛地里这些秃驴牛鼻子肯定恨毒了他,不知如何诅咒唾骂,如今他一大把年纪了,再坑僧道一记,有些下不手“唉这可是要结死仇啊。”
卫放吃惊“原来咱们家与和尚道士不是死仇”
卫询吹吹胡子“怎就是死敌你小时你阿父还带你住过寺中,若是死敌,早将你们父子几棍子打出去了。”又叹口气,“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咱们就算不是如日中天,那也算得简在帝心,现在嘛”
当年他坑惨佛道,这些年佛道重兴,香火鼎盛,又坑一把卫询下不了手是假,有些胆怯倒真。
卫放被楼淮祀哄住,一门心思偏拐,道“阿祀说这算不得坑人,神火现世,哪家得了它,声望神誉更上一层楼,更得信徒的追捧信奉,花再多的钱也不冤,实乃双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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