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眺望,又一人远远的纵马奔来,叶乐乐一看,不是宁熙景。
待这路人离去,叶乐乐皱着眉对老钟道:“你去将马车上套的马解下来一匹,骑着去城里打探打探,有什么消息就回来告诉我。”
老钟早在原地闲得要生出磨菇了,闻言乐意至极,连忙挽了袖子到一边去卸马。
利落的翻身上马,冲叶乐乐道:“叶娘子,您等着,小的去去就回。”
叶乐乐朝他挥挥手,目送他远去。
还不及重新坐下,就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尘土飞扬,马蹄声纷踏而来。叶乐乐不免多看了两眼,待对方行到面前,她略一看清,已是避之不及。
原来是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奔来,个个衣着华丽,背负弓箭,看来是黎都中的贵介公子出城游猎。但其中有两张面孔叶乐乐居然识得,赫然是庄莲鹤与白燕麟。
白燕麟一眼看到叶乐乐,哟了一声,勒停了马。庄莲鹤不动声色,调转了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俩。其余人等都以这二人为首,俱又凑了回来。
白燕麟笑看着叶乐乐:“还在这等?”
叶乐乐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即又回过神来:“你知道?阿景怎么样了?”
白燕麟一脸同情之色:“还能怎么样?只要一动就要被打成个筛子,还算他知机,知道束手就擒。礼部再过十日就要为他举行大婚,你赶紧走吧,别被牵连了。”
叶乐乐一惊,随即又反应过来:“你骗我。”
白燕麟不高兴:“我骗你做甚,我和阿宁也是朋友。念着旧情,这次的事我和容清本都袖手不理,只太皇太后下了旨,还是我亲自带了神机营去逮的阿宁。神机营知道么?以前全是箭,现在全是火铳,凭什么高手身陷其中也别想囫囵出来。”
叶乐乐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白燕麟不忍:“赶紧走吧,有没盘缠?”说着就去拽自己的钱袋子。
叶乐乐抿了抿唇,脊背挺直,微微抬起了头:“我不信,我要自己去看看才行。”
说着就自己去卸马车上套的另一匹马,手有些颤抖,越是着急越不得其法。
庄莲鹤翻身下马,走到她跟前。
叶乐乐眼眶微红:“又来看笑话了?”
他微微扬眉淡淡一笑,抬起车架将马牵了出来:“你要去看看,就去看看好了。”
白燕麟喂了一声:“你怎么还让她去做傻事?”
庄莲鹤看着叶乐乐满脸的倔强之色:“有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乐乐自车底的夹层里拿了马鞍来给马装上,就翻身上了马,勉强对着白燕麟和庄莲鹤笑笑:“多谢。”说着一扬马鞭,扬尘而去。
白燕麟看了一眼庄莲鹤:“你这人,真真无情。怎么说她也是个弱女子,就眼看着她去送死。”
庄莲鹤看着叶乐乐的背影道:“宁熙景在什么地方她都寻不着,想死也得找对路才行。”
白燕麟哈哈大笑:“那可不一定,我看她挺能折腾。那阵子虽则我们是有事分了心,但她也确实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庄莲鹤闻眼微眯双眼,定定的看了一阵,才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一行人继续纵马而去。
叶乐乐茫茫然的入了城。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真不知道从何问起。
寻思了半晌,目光渐渐清明,决定要去找德阳公主府。
德阳公主的府邸在雨华街,这条街上住的多是公候宗室,宽阔的街道上静悄悄的无人喧哗,寻常人家的车马都不许从这条街上过。
叶乐乐好容易打听到了地方,第一次想去,就被街口上巡查的侍卫给阻拦住了。
她只好回去,打量自己穿着多带了些随意的江湖气息。于是就花了银子上下置办了一通,第二日再去车马行赁了辆豪华大马车坐了去。
到了街口,侍卫见着这车眼生,又上来查问。
叶乐乐撩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腕上碧汪汪的镯子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她笑道:“我们要去德阳大长公主府。傅小姐不便出来,邀我家小姐前去做陪呢。”
这侍卫想着傅家小姐的马车近日是不见出入,又见她一个下人也装扮得如此贵气,便忘了索要名帖一事,径自放了她过去。
叶乐乐一路看着马车前行,终于到了德阳大长公主府,便给伙计结了银钱:“在这等我一个时辰,到了时候我不出来,你们自回去便得了。”
下了马车看了半晌,才上关去拍门。片刻,正门不见开,旁边的角门却开了。
门房上下打量她一番,拿不准她的身份:“你是什么人?”
叶乐乐笑:“傅小姐先前在我这儿订了几身衣裳,让我做好了送上门来,还要教她打络子的。烦请向傅小姐通禀一声,就道宁家坊的叶氏来了。”
说着就给了他一小锭银子。
在公主府做门房,什么世面没见过,这银子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多。门房便顺手袖了,对她道:“你等着。”
叶乐乐笑着立在一边。等了好一阵,这门房才奔了出来:“快请快请,我家大小姐让您快进去。”一面就殷勤的在前头引路。
德阳公主这一生可谓是倍受尊荣。
仪宗皇帝在位时,她是中宫嫡女。
宣常皇帝在位时间虽短,她却是唯一一个和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
到了明德皇帝,她年纪青青的就已经是嫡亲的姑母了。
再到了当今皇帝,若是按民间的说法,得叫她一声姑婆。
是以她的府邸中每一块砖瓦,就算看着不起眼,那也不叫不起眼,该叫华丽的低调。
叶乐乐并没心思赏景,但匆匆两眼也看得出其中的贵气,与何家在景州的园子那浮在面上的华丽完全不同,更有底蕴一些。
她随着门房到了二门外,又另有个婆子引了她进去,坐上个单人小轿,三弯五道的才到了个精致的院子里,走廊里五步就有一名婢女端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