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也行!”景城伯转了口风,“不过,她得讲礼貌,不能叫我师爹的爹!”
这要求很合理嘛。觉迟和心慈都点头,林啸天也表示同意。
“我忘了,我该叫您什么来着?”青雀凑近景城伯,笑嘻嘻问道。师爹的师父,我才要叫师祖,知道么?您是师爹的爹,我胡乱叫您一声“伯爷”,也就是了。
“这都不懂。”景城伯满脸鄙夷,“老大不小的孩子了,称呼人都不会!小丫头,我教你个乖,你记好了。我是你弟弟的祖父,故此也是你祖父!”
觉迟嘴角抽了抽。爹爹您真行,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师祖变祖父了。心慈神色淡然,不以为意,林啸天却是眉花眼笑、心花怒放。这话说的真对,我的祖父,当然也是姐姐的祖父啊。
青雀笑吟吟打量着景城伯,“我如今不缺爹娘了,还有真心疼爱我的太爷爷。不过,祖父真还没有,正缺一个。”
景城伯大为得意,恨不得仰头向天,大笑三声。欺师灭祖的小丫头,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敢情你缺祖父啊。
“赶紧的,收拾行李去!”景城伯大大咧咧的下着命令,豪气干云,“小丫头,你这便跟祖父回家!”
儿子,儿媳妇,孙子,额外再添一个有趣的小丫头,不坏,真不坏。
青雀笑吟吟的,原地不动,“多谢你啦。你这般热忱邀请,按理说我不该拒绝,不过,我姓祁,这里才是我的家。”
姓祁的人住在祁宅,多么的理所应当。住到别处去,多多少少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何必呢。
青雀这话一出口,人人跟她不依。景城伯冲她瞪眼,“没良心的小丫头!”林啸天颇觉委屈,“姐姐,你舍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举世无双的弟弟?”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可怜之极。
觉迟微微皱眉,“小青雀不许闹,你一个女孩儿家单独居住,如何使得?”心慈坚决摇头,“丫头,不许离开师爹师娘!”
我和你师爹只离开了你一回,便不明不白的出了那么件惨事。丫头,经过那一幕,师爹师娘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别呀。”青雀嘻嘻笑,“我很快要回宁夏了。到时候,咱们还是要分开的呀。”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是师爹师娘和小徒弟,也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等你回宁夏再说。”师娘横了她一眼,“眼下,不许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儿,跟我走。”
见青雀没有动身的意思,师娘似笑非笑,“怎么?丫头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师娘放在眼里了?”师爹在旁温和的火上浇油,“师爹呢?是不是也不放在眼里?”
青雀哪还敢再多说,笑着拱拱手,“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住景城伯府便住景城伯府呗,也不值当为了个住处,让师爹师娘心里不痛快啊。
当天,青雀跟着师爹师娘一家搬到了景城伯府。
阿原知道后很心痛,“可怜的小青雀,从小便颠沛流离的,居无定所。她虽有养父养母、英爹英娘、师爹师娘疼爱,终究不是她亲生父母,终究有缺撼。”
阿原微服去了景城伯府,祝贺他的小姨、小姨丈一家认祖归宗,重回故里。景城伯见了他自然是待若上宾,阿原客气称呼他“老爷子”,景城伯受宠若惊,“殿下,这如何当得起?”阿原温声道:“您是我表弟的祖父,理应如此。”景城伯推让了几句,心里很乐呵。
“哎,你在这儿住的如何?”阿原偷个空,悄悄问青雀。
“可好了。”青雀笑咪咪,“院子很大,风景很美,住着温馨舒适。而且,有一扇通街的小门,可随意进出。离师爹师娘和林啸天不远,他们若是想我了,走不了几步便能过来看我,一解相思之苦。”
“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定要告诉我。”阿原略略放心,殷勤交代。
“当然了。”青雀笑的淘气,“你是我表哥呀。”
青雀正是青春美好的年纪,腰肢柔软的像杨柳,肌肤细腻白皙,欺霜赛雪。她嫣然而笑,唇齿间闪烁着喜悦的光茫,显然心绪极好。
阿原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小姨、小姨丈待她好,她便这般开怀。青雀,她真是很容易满足的小姑娘,从不贪心。”
“小青雀,我要给你一个安稳宁静的家。”阿原神情认真,“太爷爷、祜哥哥他们都很好,很疼爱你,我很感激。不过,我不要让你在太爷爷、英国公府、校扬口胡同这些地方转来转去,我要你有自己舒适的家。”
“表哥,连这个也要管?”青雀看着阿原,清清亮亮的杏子眼中满是好奇和困惑。做人表哥可真不容易啊,还要给表妹一个安稳宁静的家?
阿原浅笑,“自然要管。小青雀,我父亲家里的亲戚过于复杂,难以亲近。只有我母亲的亲人,才是我真正的亲戚、真正关心的人。”
青雀大起知己之感,“的确如此。”父亲家里的人很让人讨厌,母亲,却不是的。
“我娘生我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我生下来。她多不容易呀,太受罪了。”青雀想起祁玉曾经说过的话,心中怜惜。
阿原轻声补充,“我母亲娘家的亲人,只有小姨一人。青雀,你和啸天表弟是小姨疼爱的孩子,也是我仅有的亲人了。”
这样啊。青雀同情的看着他,怪不得你要替我弄这个弄那个,对我这么好,我都快过意不去了呢。
心慈回到景城伯府的第三天,便递了牌子到宫里。宫里的旨令很快传下,命她初五进宫。到了初五早上,心慈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进宫拜见周太后、王皇后。
周太后本没把她当回事,不过是景城伯府一位世子夫人罢了,可有什么呢。等到见了面,心慈行过礼站起来,周太后例行公事勉励几句,心慈柔声答应,“是,太后娘娘”
声音极为悦耳动听。
周太后忍不住看了心慈一眼,这一看,顿时怔住了。这是邵氏?景城伯世子之妻?她这眉眼,这相貌,竟跟邵贵妃颇有几分相似呢。
长的像就不说了,两人还不约而同的,全姓邵。景城伯世子夫人邵氏,和邵贵妃,不会有什么渊源吧?
邵贵妃是为皇帝生育了三位皇子的妃子,周太后对她的来历自然知之甚详。邵贵妃家里穷,才五岁就被生父卖给太监,因此进了宫。等到邵贵妃生下四皇子、封妃之后,邵父早已病逝,邵贵妃并没娘家可以依靠。
眼前这位是景城伯府的世子夫人,论理说,她该有着良好的出身才对。满京城看看,哪家公侯伯府的冢妇,不是出自名门?
周太后例行公事勉励过之后,并不放心慈走,开始问起家常。周太后是皇帝的亲娘,谁敢怠慢她?不管她问什么,心慈都是一五一十,如实相告。周太后得知她是孤女,打小没爹没娘,眉目愈加和善,叹道:“好个齐整孩子,谁知竟是个命苦的。”
☆、第86章 乐见其成
周太后兴致极好,温和慈爱的说了半晌家常闲话,根本没有放心慈走的意思。她俩正说着话的功夫,王皇后和邵贵妃一前一后过来给周太后请安,宁寿宫中顿时热闹起来。
王皇后性情淡泊,虽是无宠无子,却安宁平静,与世无争。最为皇帝看重的万贵妃已去世,育有三位皇子的邵贵妃,可算得上后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云人物。她原来的封号是宸妃,今年更晋位为贵妃,可见圣眷优渥。
周太后吩咐心慈近前,笑着问邵贵妃,“瞧瞧,邵夫人比你如何?”邵贵妃忙看了心慈两眼,故作吃惊,“邵夫人,你跟我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着,长的大差不差,还姓同一个邵?”
周太后听她这话说的风趣,畅快的笑了出来。王皇后很有眼色的陪笑,夸奖邵贵妃,“妹妹好不诙谐!”心慈红了脸,“也没跟您打个招呼,便长成了这幅模样,不胜惶恐惭愧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