唦唦唦——
云七七抬眼瞥了眼颤抖的树叶,心想这树妖胆子还挺小的,而且还有些笨。不过这样正好,说明是个无害的。
“我在你背后。”
唰——
吕叫真猛地一转身,身后空空如也!
“......就是你捡到的人俑,你正背着我呢。”
吕叫真一怔,随后立即松开背后缠绕的枝叶,咚一声落地响,再回过身就见那个被他从岩浆中捡来的人俑站在地上,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灵光。
吕叫真:“!!!”
云七七:“?!!”
二人方一照面,惧是一惊。
他震惊地指着云七七道:“你是精怪!”
而云七七却在看见树妖正面的时候也露出了同样微震的表情,她怎么觉得这树妖长得有些面熟?虽然他那张脸还皱皱巴巴像个树皮,可是竟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当然现在并不是个适合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的时候,她压下心底疑问,此时的外表依然像人俑似的裹着一身黑浆,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她维持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石灵模样,用神识和树妖沟通。
“我之前在闭关中沉睡,方一醒来便见满目疮痍,还被你背在了背上。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被自己用法力弄得不似人音,一字一句间还带着金属质感,配合着她现在的形象,倒有神秘感十足,让人无法小觑。
吕叫真被这一惊一吓,看着突然成精的人俑还颇有点惊魂不定,其实他本性不是这般胆小的,只是这些年太乱,战火纷飞四处戈伐,他灵力又不高,便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
他警惕地与云七七拉开距离,“你闭关多少年了?”
多少年?她就是,不知过去多少年了啊。
“闭关前,我正与朋友一同参加完妖族战神榜,我们......”云七七忽然一怔,失去意识前的场景历历在目,明明是在用神识说话,却仿佛连灵魂的喉咙都被哽住。
“回来的路上我便陷入沉睡,再一醒来就是现在了。”
“你说战神榜?妖界的战神榜?”吕叫真满脸怪异:“最后一次战神榜已经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说......多少年?”
第139章
一千五百年前, 妖族最后一次战神榜诞生无数英豪, 青城域白龙横空出世,力压群雄夺得榜首,然而在返回领地途中突遭人修门派玄天宗伏击身负重伤,长剑钉与万山之中, 幸得水族蛟龙王及时赶来, 同时发现青城域数万妖众遭到迫害,妖族闻之大怒, 引来洪患淹没青城域, 灾祸幅员千里,人、妖二族关系急剧紧绷。
一月后,人族中原地靖南诸侯王起兵造反,仅仅两月时间行军推进千里,直逼皇城!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势如破竹。帝都国师亲自出征, 于皇城外一百八十里落云林斩下叛军首级, 首级尸身悬挂城门曝晒十日!
惊奇的是, 那靖南侯的尸身在烈日下曝晒十日不干不腐, 连个苍蝇都没有, 尤其是那颗身首异处的头颅,面色红润双眼有神, 仿佛还有生命一般。到了第十日,悬挂首级的铁索突然断裂, 叛军首级被野狗群叼走, 在那瞬间尸身腐烂成一滩烂肉, 恶臭在十里外都能闻到。
国师觉知事情不妙,立即请出仙人作法驱魔,于一破庙中找出被野狗隐藏的叛军首级,当找到叛军首级时,那头颅竟然能飞能动口吐野兽嘶吼,激战一番最后仙人从那首级眉心逼出一团浓稠黑雾彻底打散,破庙里还有一具刚刚死去同样没有头颅的尸体。这一切竟然是妖孽作祟!
至此人、妖二族关系降至冰点。
同年夏,神族、妖族极北边境发生小型动乱,起因乃为争夺冰川山脉发现的一条极品灵矿。
次年冬,巫族血屠人族村镇上千余人命,其中有一边陲小镇乃是当世武圣的家乡......
此后十年间,沧澜界各地各族之间大大小小摩抆不断,十年内青城域因与水族积怨滴雨不下、神族强占极北边境、人族武圣斩杀十年前迫害数千人名的巫族——
四族彻底分崩离析。
百年后,白龙伤势痊愈,领兵出战第一个端的就是玄天宗。
沧澜界各处早已狼烟四起,往日和平如同幻影。
这一场四族之战波及整个沧澜界,没有任何一处得以幸免,各族开始建起堡垒,势力和领土在纷乱中不断被划分,彻底打上了某一族群的专属符号,非我族类必是敌人。
分裂持续了上千年,最后于百年前,四族爆发最终一战,那一场战争打得天崩地裂,犹如世界末日,这个沧澜界所有生灵都好像要随着战争的烈火付之一炬。
最终,逼得四族中早已飞升天外的仙人出面镇压,救万物生灵于毁灭之际。四族分裂领土,建起永世界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沧澜界。
沧澜界遍布各地的生灵收到消息四族即将分裂,给予百年时间规整,前往本族领界,百年后中元,界封开启永世相隔。
这消息传到凤栖山的时候,居住在凤栖山的众多妖修们,已经陆续走了几批,有些不愿离开的,磨磨蹭蹭到最后时限也不得不离开了,毕竟同族才是归属。现在距离百年时限还有最后十年,到吕叫真这一波已经是最后一波了。
“呀吕榕树!你终于决定离开凤栖山了?”
吕叫真脚下微顿,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盘旋的小彩雀轻轻“嗯”了一声,他化成了半人形靠两条长腿走路,但是上半身还是树的样子,比较显眼的是肩部的位置还挂着一个藤蔓编织的长形筐子,里面帽子装着什么东西。
小彩雀扑扇着小翅膀绕着吕叫真飞了两圈,筐条编的密,看不大出来里面装的什么,估摸着是他存得什么东西,小鸟也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反而兴致高昂催促榕树道:“你靠两条根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前方妖城驿站有行舟,每日晌午一趟,你快点我们还能一道去妖界呢。”
吕叫真对着好心的彩雀却摇了摇树冠:“我不急,反正还有十年,我想沿途看看。”
到处危机四伏的有啥好看的啊。彩雀觉得这榕树秉性怪里怪气的,见他没有通行的打算就自己飞走了,加快些速度到晌午还能赶上车。
吕叫真见彩雀飞远后悄悄松了口气,身后藤筐里的“前辈”还没有动静。头顶上日头越来越高晒得他叶子有些蔫儿,吕叫真闻着空气中隐约的水汽绕着路沿途找到一条河边,看到潺潺的流水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搬家,但是凤栖山自从被毁之后已经好久没有水源了,现在看到清澈干净的水源,吕叫真加快脚步走到河边就地扎根。
枝干粗壮就是也是有些发黄,看着像是营养不良,清凉解渴的水分子顺着根茎流动到全身,仿佛一个个充实的小气泡似的,梧桐树舒服的叶子在半空中尽情舒展,可见的恢复了生机。
树上的滕筐被小心地放在树冠下的阴凉处,露出端坐在里面的人俑云七七。梧桐树弯了弯树冠,发现她还没有醒。
一回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说道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年之后,这位不知名的前辈就......说真的他有些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