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教过你多少遍,你是咱们甄国公府金樽玉贵的小少爷,不是戏台子上的戏子,下回不许再学了,再有下回,祖母要打你小屁屁啦。”
石哥儿虎头虎脑的,压根听不懂甄老太太在说什么。旁边的亲戚可都听明白了,什么“小世孙”,原来是不懂事的小男娃拿自己当戏子,在唱戏给他们看呢。
啧啧啧,真真是……自甘堕落。
也是,母亲小门小户出生,能有什么见识,惯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个蠢的,放着甄国公府金樽玉贵的少爷身份不好好珍惜,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当什么戏子,瞧瞧瞧,那走路的姿态,可不就是戏台上的戏子表演大人物时的样子么。
众人纷纷在心底感慨,这娶媳妇啊还是得娶名门贵女,旁的不说,至少不会在这种大场合给家里丢人、蒙羞。
众人正感慨时,大夫人孟氏笑脸盈盈地跨进门来,还在院子里,她就听到丫鬟叫的那声响亮的“小世孙”了,在外头也没听到国公爷和甄老太太发怒的声音,她满心以为自己算盘成了。
果然,国公爷和老太太是要脸的,她的石哥儿都公然被叫“小世孙”了,那么多亲戚听到了,他们自然拉不下脸立马否认。这种事儿,当时没否认,便能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有了群众基础,两个老家伙日后再想否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是,对于国公爷来说,无论是她的儿子当小世孙,还是四弟妹的儿子当小世孙,将来袭爵的不都是他的亲孙子么,压根没分别嘛。既然没分别,自然不会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当场揭穿了。
所以,她可是赌对了。
大夫人孟氏抬头挺胸,刚生完二胎三个月,还有些丰盈的身子,富态闲闲地走进花厅,满脸堆笑:“父亲、母亲,儿媳张罗事情来迟了,还望勿见怪……”
话音未落,石哥儿猛的朝她飞扑过来,大脑袋一脸的不高兴:“娘,他们都不叫我小世孙,一点都不好玩,娘,你快让他们通通都叫我小世孙!”
“叫我小世孙!”石哥儿跳着脚喊道。
他打小就知道小世孙是身份的象征,期待众人一个劲叫他小世孙,期待很久了。好不容易,今儿外祖母和娘亲都跟他说,从今日起他就是真正的小世孙了,他可是兴奋得了不得,急匆匆跑到花厅来,等着众人像对待靖王殿下那般,恭敬地叫他“小世孙”呢。
结果……
从头到尾,只有他的丫鬟叫了他几声,旁的人都默不作声。
石哥儿不开心了!
扯着母亲的袖子,一个劲直叫唤。
大夫人孟氏满心都是计谋得逞的得意,哪里看得到站在角落的丫鬟一个劲朝她使眼色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大脑袋,笑得嘴都快合不拢:
“好好,小世孙,小世孙,你是咱们甄国公府的小世孙。今儿呀,是你姐姐出嫁的大喜日子,大家都还在祝福你姐姐呢,过阵子,就叫你了。”
大夫人孟氏满心以为,过了今日,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难不成还能再反转过来,让甄国公府变成京城的笑话?自然不能啊,像甄国公府这般有地位有权势的人家,最是要脸面了。
如此,她儿子的小世孙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了,过阵子,等皇帝的册封下来,众人自然都会尊称她儿子一声“小世孙”。
迟叫上几日,不是事。
哪曾想,笑容还挂在脸上呢,耳旁就想起甄老太太斥责的声音:“大儿媳妇,石哥儿不懂事,拿这儿当戏台子胡闹,怎的你也一块唱上戏了?平日里你就是这般惯孩子的?真真是将我孙子都给惯坏了。”
大夫人孟氏笑脸一僵,什么唱戏?什么意思?
坐在席位上的亲戚,纷纷对大夫人孟氏嗤之以鼻,有个这样的母亲,儿子能教导好就怪了。席位上的一些妇人,纷纷交头接耳:“一味惯孩子,可不是对孩子好,迟早得坏事,瞧大房的石哥儿,都惯成什么样了,与四房的孩子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