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抹去,扬目打量四周,惊见他们此刻身处一个不算小的空间,约能容人半弯着腰站立,左右亦有一个身位的宽度,全不似她以为的窄如罅隙,想来是千羽墨在关键时刻拼着力为二人打造出来的临时避难之所,可是他……
她急忙咬住唇。
她没有时间悲伤,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因为空气是有限的,她不能让两个人都闷死在这,而她也不能因为自己无用的感情发泄来消耗这有限的空气。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一会……究竟是被埋在了深处无法听到上面的动静还是雪崩已经停止了?
可是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犹豫,她艰难的将自己挪出千羽墨的怀抱。
原本附着在身上的温度随着她的动作顷刻消散,他的身体也渐渐凉下来。
洛雯儿差点哭出声。
他一向是喜欢用内力温暖着她的,即便在最后一刻,亦担心她会受苦挨冻,可是现在……
千羽墨,你竟是放心了吗?你可知,如果你……我也是活不下去的,你知道吗?
她飞快爬到千羽墨的脚边,从鹿皮靴里摸出一把匕首。
她吐了口气,还好,这匕首还没有丢。
分不清方向,分不清哪边距地面较近,只是握紧了匕首,拼命的挖掘起来。
雪,平日里的雪是轻盈的,疏松的,可是谁承想,当堆积了千年之后,竟是如石头一般坚硬,还冒着寒气,她只凿了几下,便连冻带震,双手发麻。
可是不敢停,她将自己变成一台机器,不断的重复同一个动作。
寂静与单调让人觉得时间格外漫长,漫长得麻木,尤其是当空气越来越稀薄,头脑愈发空白,简直就是一种想要逃脱死亡却不得不眼看着它一步步降临驱走本就不很强大的希望的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每一刀下去,到底有多大的力度,她只是不停的凿向那个不是很深的洞。
除了枯燥的凿击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那个人依旧稳稳的睡着,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寂。
忽然一声脆响,那个号称削铁如泥的匕首竟是从刀柄处断裂,斜斜的躺在冰雪上。
她怔了半天,一下子丢下刀柄,挪到千羽墨身边,抱住他:“你快醒醒,我们真的要死在这了!”
可是他的唇角静静的弯着,似乎在笑她的慌张。
她生气了,开始折腾他,可是手不知怎么触到了他的后脑,顿时一惊……
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她正恐惧得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才捕捉到声响。
细听去,似是挖掘之声,还有人语。
她顿时激动起来,趴在千羽墨肩上平静了片刻,方附在他耳边,声音颤抖得难以连成一句:“阿墨,我们……有救了!”
然后,她坐起身,拿着刀柄,对着冰壁,毫无节奏的敲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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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穿着厚重严实得几乎露不出眼睛的人眼睁睁的看到他们刨出的洞里冒出个女子,却又钻了回去,旋即从里面拖出个人……竟是个男人。
“求求你们,救……”
有人一步上前,将手放在千羽墨的鼻端……离开。
“三子,带这个女人走!”
他们的头脸蒙着,口音也不大熟悉,但是洛雯儿看得明白,他们是要带走她,丢下千羽墨。
她突然后悔,方才只顾着逃生,竟是没有考虑到来者何人,又见他们手里拿着从车里散出来的东西,不乏金银等物,竟还带着狗拉的雪橇,其中一只雪橇上面堆着的就是千羽墨最爱的雅白缎面蚕丝绣被。
再放目……雪,凌乱的碎木,布料……
那些人……都死了吗?
她听到有人咕哝几句,然后另一个人就开始解腰带。
“你……你们……”
洛雯儿急忙往后退去,抱住千羽墨……可是这个男人,再也不能保护她了……
然而忽然听到一声厉喝,其中个子最高的一个男人将那个准备脱衣服的一把推了个趔趄,然后大步走到雪橇边,拎起那条雅白缎面蚕丝绣被,丢给洛雯儿。
洛雯儿方明白,那个男人当是要脱了衣物给她取暖。
她急忙抖开被子,裹到千羽墨身上。
高个男人上前,语音虽是含糊,但是她听懂了,他在说:“他死了!”
“没有,没有,他没死!”
众人发现这个原本哆嗦成一团如同一只要被冻死的小猫般的女人好像忽然扎起来浑身的毛,万分凶狠的瞪着他们,像保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只要他们敢上前一步,她就会伸出锋利的爪子将他们撕成碎片。就连那几只拉雪橇的狗对上她的凶狠,都不由自主的呜咽一声,往后退了退。
于是这一天下午,王福等人带着一个死也不肯放开怀里那个死人的女人回了向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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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坐在雪橇上,拿雅白缎面蚕丝绣被将自己和千羽墨裹得紧紧的。
她看着不断划过视线的白,稀疏干枯的树枝,将脸轻轻贴在千羽墨冰冷的面庞上:“阿墨,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