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一个人这样看待我,如此,我怎好辜负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真有那一日,我会拥有这一切带来的一切,那时的我,还是我吗?
然而,依旧与她细心筹谋。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早已知晓,就在与她醉酒的第一次。他知道她所来自的地方有许多他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她清醒的时候,从不诉说,却总会流露出不属于常人的智慧。
这个科举,怕就是那个地方的产物。
他与她根据她提供的雏形,一点点的完善,一点点的收获惊喜。他引着她说出许多他感兴趣的东西,一同融入那个不知相隔了多少年的时空。
然而无论多么美好的设想,若是遇了那群世家的坚决反对,亦只是纸上谈兵。
于是便定下“哭”计。
堂堂国主,一个成年人,在朝堂上痛哭,实在有失颜面。
“你也太不把我的名誉当回事了!”他愤愤然。
她只瞥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是说,他的名誉早已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还差这一出?
一步步引君入瓮,骗了世家的签字画押,虽不能保证绝对挟持,但好歹是有个限制。
然后便是暗地里联络英秋冉。
这个小子,因为他在斗香大会上的出色表现,对洛雯儿的绝对欣赏与钦佩,千羽墨自动把他列为危险物品。事实上,但凡男性,他就觉得危险,所以自从洛雯儿进宫,他就没让这小家伙在宫里出现过,即便知道小家伙的相思病日益严重。
可是这回,洛雯儿点名要见他。
千羽墨很不乐意,可是洛雯儿那眼神就好像看出他有多小气似的。
他不是小气,他是……不,他有绝对的魅力,怎么会惧怕一头小梅花鹿?
于是英秋冉立刻出现了,带着对长公主的美好憧憬与刻骨相思。
瞧,那两只闪动的眼睛跳的都是桃心。
然而即便明白他的心思,千羽墨依旧严阵以待,谁让他的云彩是那么的招人喜欢?而且把千羽雪也叫来,摆在小家伙对面,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其实洛雯儿想到英秋冉这个人物,亦是因了斗香大会。
这个青年虽然出身世家,但心性纯良,颇有正义感。胆子虽小,但关键时刻可以爆出惊人的勇气。只不过凡事欠考虑,稍嫌鲁莽,不过,或许恰是此刻所需的冲劲。
更何况有了长公主……有哪个男子不希望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一展雄姿?
而且,听千羽墨说起英秋冉时,得知英若丞极宠爱这个幼子,却又气他懦弱,每每他有惊人之举,英若丞那种古董性子,是说不出什么表扬的话的,但心里着实高兴,而且现在还总是有意无意的跟人提起幼子在斗香大会上的勇敢,神色语气不无得意。
所以,若是用这样一个人来打动墨守成规的英若丞……
英若丞仿佛被幼子一语击中,神色定住,唯眸光闪动,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儿子般,缓慢而仔细的打量他。
尚靖见英若丞如同入定,顿觉大事不好,因为英若丞虽然因为固执苛刻而遭人诟病,可也就是因为他的严肃,倒让人觉得他坚守正义,不知不觉的就以他为风向标。
这可不行!
尚靖脸色一黑,正待继续言明,怎奈英秋冉霍然起身:“王上,不仅秋冉不甘心再做蛀虫,这些个世家子弟,都再不愿依附于家族而浑噩度日。我们希望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前途,我们要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我们也不是无用之辈!”
话音未落,殿外已是传来一片叫嚷之声,像是呼应英秋冉的宣言,紧接着,一大群人闯进殿中。
侍卫拦截不住,一任他们跪了一地。
“王上,我们要参加科举……”
“王上,请下旨……”
“王上,我们再也不愿虚度时日……”
放眼一看,皆是各世家的子弟,李、蒋、冯、英的直系旁支的非嫡长子与庶出男子皆在其中,不仅有青年、少年,就连蒋元厚四十多岁的二叔都在其中,叫得比谁都响。
朝堂顿时一通大乱。
这四姓世家的家主脸色皆青红不定……的确,他们不赞同进行什么科举,然而后院起火,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还有,这个小小的英秋冉,看不出来啊,兔子样的人儿竟然还挺有号召力。他是怎么联系了这么一大批人?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小子,挺有心计啊!
再看英若丞,虽然依旧仿佛发怔,可是那闪动的眼神,抖动的胡须,分明是对儿子的勇敢无限赞赏。
不过细想来,好像让自己家族的人参加这个什么科举然后出来做官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都行动起来,还怕家族不壮大,不发财?而且换个角度考虑,眼下英秋冉当是已经打动了他那顽固的老爹,就算老头子不发话,千羽墨在这种情况下自是要下旨,老头子还敢抗旨不遵吗?当然,他就是就坡下驴。他倒是“下”了,他们却“骑”着,这不是把发达的机会让给别人吗?他们是不是疯了?
面面相觑后,皆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千羽墨……王上,让我们也“下驴”吧!
然而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还有人能够注意关注尚靖的脸色……因为除了四大世家,其余世家的子弟也在其中,单单就尚家,无一人前来。
这究竟是该说尚靖治家有方,还是英秋冉的疏忽,亦或者……是尚夫人管理得法,以至于不仅尚靖膝下无有一子,更至于他家族里的男丁都或死或病,难以为继?
因为家主是需要有人继承的,然而若现任家主没有子嗣,就要从家族里选出男丁,来延续家族的发展。
而尚夫人,又怎么能让自己攥了多年的宝贝落在他人之手?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看不清尚靖脸上变幻的神色……愤怒?悲哀?伤心?绝望?恐惧?
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尚靖一定会更坚决的反对实行科举,否则,尚家一定会一落千丈。
纵然此刻有丞相的护佑,纵然他如今被众人马首是瞻,然而谁能敌得过时间?尚家无继,衰败已是定局。
于是众人甚至开始畅想在没有尚家的朝堂上,自己该是如何的春风得意,毕竟不管是否谄媚于尚靖,谁又受得了总是屈居于人下,看人的脸色来左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