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紫烟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什么也不会做,才总想赶我走。我是不会,可是我可以学,阿墨,你教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千羽墨心烦意乱,挥手让人把饭菜撤了,走到她身边:“紫烟,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
“我不听我不听!”聂紫烟捂住耳朵:“我就要帮你批奏折!就要!”
“好,你来批。”千羽墨长出一口气,坐在一旁。
胡纶则非常有眼力见的上前研磨。
聂紫烟咬着笔杆,歪着头,认真看奏折上的内容,过了半天,哀怨的喊了一句:“阿墨,这上面写的什么啊,我都不认得!”
所有人都笑了。
千羽墨也忍不住笑了,走过去,夺了她手中的紫毫:“连字都不认得,批什么奏折?”
聂紫烟立即拉住他的袖子:“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嘛。阿墨,你教我认字好不好?”
轻摇他的袖子:“好不好嘛……”
千羽墨耐不住,只得道:“好,等到……”
“我现在就想学!”她立即指着奏折上的一个字:“就写这个,我看它长得蛮好看的。”
众人又笑,一时都觉得这个梦妃可爱得不行。
千羽墨只得铺开纸张,握住她的手:“看好了,我可只教这一次。这个字念‘淮’……”
末笔方落,聂紫烟又指着一个字:“这个这个……”
“这个念‘栾’……”
“还有这个……咦,怎么照刚才那个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个读‘隹……”
聂紫烟连识了几个字,终于觉得头晕:“阿墨,我眼睛疼……”
“累到了吧,我就说你……”
“嗯,我得歇一下,一会再学……”
她昏昏的靠在案边,只片刻工夫,便没了动静。
千羽墨放下奏折,见她竟是睡了。
头枕着胳膊,小嘴撅着,就像当年她亦陪着他枯坐碧迟宫,守着他批阅奏折,结果坐着坐着便睡了过去。
他不禁莞尔,着人给她拿了一条薄被,轻轻的盖在身上。自己则慢慢起了身……他要去看看云彩……
可是方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聂紫烟压在胳膊下,而这一动,聂紫烟已经醒了,喃喃的唤了声:“阿墨……”
他立即稳住,然后便见她又睡了。
他只得继续看奏折,不时望望门窗,眼见得天是愈来愈黑了。
宫女进来掌灯,聂紫烟仿佛被光亮刺到,缓缓睁开眼,惊道:“天竟是这样晚了……”
胡纶适时引了晚膳进来,笑道:“今晚有酥骨鱼、韮花茄儿、龙井竹荪松和松穰鹅油卷,都是按照主子吩咐做的……”
聂紫烟立即眸光闪闪的望住他:“阿墨,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唇瓣微有颤动,紧接着笑了:“其实我还是喜欢吃你亲手做的叫花鸡。阿墨,什么时候……”
“自是有机会。”他笑着,意味深长的睇了胡纶一眼……
这个胡纶,最近是变笨了吗?这几样菜,我明明是让他送到永安宫去……
无奈,只得共进晚膳,看着愈黑的天色,心里愈发焦急。
不过此番聂紫烟倒吃得很快,想来对这几道菜是相当满意了。
千羽墨眼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只鹅油卷,不由笑道:“稍后可要多行几步路,免得积了食。”
聂紫烟便起了身,在殿里缓缓走动。
晚膳都撤下去了,千羽墨看看天色,打算送她走。可是这会工夫,她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正待寻找,忽听聂紫烟在唤他。
划开重重帘幔,蓦地一怔……
烛光晕染着鲛绡,仿若夕阳中的晚霞,无风,亦微微起伏,铺开一片氤氲。
迷离中,一个女子身着一袭淡紫的纱衣。
那衣裙很薄,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曼妙的曲线,玲珑的身姿。
她缓缓向他走来,仿若穿过云雾,穿过十载的光阴,在那个他走投无路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午后,向他走来……
她牵起他的袖子,目光水水的望住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517心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