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开始催促。
她裁开信封,展开信纸,目光一扫,脸色微红:“爹爹说,他现在很好,生意很顺,很想念毛毛和豆豆,待再多赚一些钱,就回来看你们。你们要好好听娘的话,否则,爹爹就不给你们带礼物了。”
二人面面相觑:“就说这么两句?”
洛雯儿点头,准备收工。
“可是,”毛毛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这么多张纸,这么多字,怎么可能就这两句话?”
洛雯儿微恼。
她这个儿子,越来越有和她做对的本事!
豆豆也帮腔:“是啊,爹是不是还说了许多,但是娘觉得不适合念给我们听?娘,念吧,就是爹骂我们,我们也乐意!”
“娘,念吧,念吧……”
两个孩子一人抱她一条胳膊,拿软软的小身子往上贴,真是让人拒绝不得。
她只得重新展开信纸:“我……”
“娘,从这念,我认得第二个字……‘妻’,这个念‘如’……”抬了小脑瓜,笑容诡谲的看她。
毛毛这小鬼,她似乎有必要拿小藤条教训他一顿。
清清嗓子:“爱妻卿卿如晤:一别经年,思念甚重……”
日光下沉,余晖透过窗棂,静静的铺洒在三人的身上,那颜色暖融,流影亲切,像极了个温柔的男子,将母子三人拢在怀中。
洛雯儿缓缓的读着那封信,声音如同溪水潺潺,就像她当年摸着肚子给孩子讲故事,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宁和。
那夜,她一心想要炮制一封书信,蒙骗孩子。虽然知道他们识不得几个字,但是做戏也要全套,万一被有心人识破诡计,就前功尽弃了。
烛光下,她执着笔,努力要模仿那人的笔迹,然而笔尖方一落到纸上,就如有神助般,开始生涩,渐渐流畅。
一行行飘逸清隽的字,轻而易举的铺在纸上。
☆、564他是爹?!
更新时间:2013-12-31
往事一幕幕,叮咛一句句,软语一声声,思念一重重。
是她,也是他。
她有点分不清,究竟是谁在写这封信。
她好像变成了他,在倾吐他对自己的思念……
碧迟宫内,有一人歪在床上,捂着胸口,闭着眼,唇角漫开无限温软。
“……身体可好?生意可好?不要太过劳累,钱总是赚不完的。你这人,就是太过倔强,什么都要自己扛着,豆豆就很像你……”
“……就要入秋,你身子不好,要记得早早加衣,以免生病,令我牵念。毛毛是男孩子,不要太娇惯,必要的摔打还是要有的。可是这孩子,似是吃不得苦,待将来有机会,要寻名师好好调教一番……”
“……并非山高水远,然而人事繁杂,所以,不要太过想念我。苍天有情月有心。我,一直在看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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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就发现,只要伊人品香店突然爆出两个孩子的尖叫,那么就是说,他们的爹又来信了。
当真是奇怪了,四年杳无音讯,怎么最近每个月都会家书一封?莫不是有假吧?
他们也曾拦下信使偷偷询问,得知信是从林国发过来的。
可是林国,并不遥远,何至于只用书信传情?
有人想起,天香楼有个分店就在林国,由以前一个叫赵益的伙计帮忙打理,如今已是堂堂的掌柜了。
怪不得,原来早在当初就与伙计私下传情,珠胎暗结。说是去游学,八成就是在林国。当年不就是她前脚方走,后脚赵益便急吼吼的赶了去?所以……
转眼,便入了腊月。
雪花飘飘,天地一片银白。
今儿早上,伊人品香店的孩子又叫了。
紧接着,门声一响,铃儿响叮当中,又奔天香楼而去了。
也是,天一冷,街上的人就少了,除了酒楼饭庄,还有哪里的生意好做?
照例炫耀一圈,照例跟于角舅舅逗了会嘴,走在回品香店的路上,毛毛忽然道:“豆豆,你说哥哥穿白色的衣服好不好看?”
啪!
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我是姐姐!”
上下打量他:“这身葱绿的棉袍是娘新近给你做的,你不喜欢?”
“不,”毛毛偷眼往后瞅了瞅:“我觉得,我还是穿白色更好看。”
“穿什么白?你忘了,娘一看到白色就神色郁郁。自从下了雪,娘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声音低了低,扯了扯自己的小红袄:“娘还最讨厌紫色,上回我想要条紫裙子,被娘给吼了。你说……”
张望,见婉莹心不在焉的在后面跟着,更压低了声音:“爹屡次写信,人却不见回来,是不是在外面讨了小老婆?那小老婆就喜欢穿紫色的衣裳?所以娘……”
“小老婆?”毛毛紧张起来:“那万一爹回来了,是不是也要把小老婆和小老婆的孩子带回来?米铺的掌柜就取了两个老婆,但是无论哪个老婆生的孩子都要归大老婆。这是不是说,将要有人跟咱们抢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