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四国,性子这般骄纵烂漫的,除了宋清羽,便只有她了。
宋清欢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又是一个前世的故人。
这次昭国之行,还真真把前世的“故人”都给见了个遍。
不同的是,宋清羽的率真烂漫,其实是骨子里的愚蠢,常被宋清漪当枪使而不自知。而眼前这位,却是委实被保护得太好,性子就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宋清欢淡淡抬眼,只作不识,“我是,敢问姑娘是哪位?”
上来不自报家门便直呼人姓名的行为,委实莽撞,偏生她并未听出宋清欢的言外之意,头微昂,“你既与沈相有了婚约,怎能不知我?”
“据我所知,沈相并无姊妹。”对她的自我感觉良好,宋清欢不予理睬,语声愈发凉淡。
她想同沈初寒绑在一块,自己偏不如她愿。
女子眉梢一扬,有些懊恼,跺了跺脚道,“我不是沈相姊妹,我是凉国宁乐长帝姬,尹卿容。”
“原来是宁乐长帝姬。”宋清欢语声淡淡,朝她微一颔首。
尹卿容心悦沈初寒,这事,她一早便知。
前世她和亲凉国,一开始是以嫁给尹湛的名义,所以尹卿容对她其实态度还算挺不错的,那时她便知晓了尹卿容的心事。后来,她与沈初寒到了昭国,便再没见过她。时好时坏,她也再无耳闻。
尹卿容与尹湛虽是一母所生,但其母生尹卿容时天降祥瑞,先昭帝大喜,赐宁乐封号,对其宠爱有加。因此,相比于尹湛幼时的凄惨生活,尹卿容从小便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长大,这才造就了她单纯的性子。
虽如此,尹卿容却与尹湛关系极好。这也是为什么尹湛能在那般残酷的后宫中活下来的原因,更是为何他如今对这个唯一的胞妹爱护有加的原因。
平心而论,宋清欢并不讨厌尹卿容。
为什么呢,大概是她身上,还有一种娇憨而随心所欲的少女气,这样的情感,是她从从前到现在都不曾拥有的。
更何况,此时她对自己的敌对,也不过是因沈初寒罢了。
尹卿容气呼呼地打量着宋清欢。
甫一听说沈相要求娶聿国舞阳帝姬,她怎么也想不通。
在她看来,沈相天人之姿,寻常女子哪里配得上他?而这位舞阳帝姬,连云倾大陆三大美人都没排上,又一直这般籍籍无名,怎会是沈相的良配?
没想到今日一见,却颠覆了她的想法。
眼前女子,肤光胜雪,容色绝丽,通身气派淡然而清冷,却是极美。
心头升起一股子惆怅和失落。
难怪沈相会亲自求娶,看来,自己是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
这般想着,竟落寞转身,二话不说便带着侍女去了。
宋清欢抬眸目送她走远,嘴角一抹淡笑。
不胡搅蛮缠,倒是骄纵而不骄横,确实不算讨人厌。
流月拧了眉头,压低声音道,“殿下,这位宁乐长帝姬,好生奇怪。”
宋清欢只淡笑不语。
倒是宋暄若有所思地一扬眉,低低道,“欢儿,看来……你因沈相之故树敌不少,这一个月务必小心啊。”
宋清欢点头轻应,眸色暗涌间已将园中来客扫了一遍。
衣香鬓影,锦衣华服,果然好一场盛会!只是,这下方汹涌的暗流,却丝毫不平静。
这时,有园中当差的宫女过来,朝宋清欢和宋暄盈盈一福,“请问,二位可是聿国舞阳帝姬和睿王?”
宋暄颔首。
宫女笑笑,朝里一让,“殿下和王爷请随奴婢来。”那宫女引着宋清欢和宋暄在园中入坐,行礼后退下。
宋清欢敛目一瞧,来参加今日接风宴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园中上首设龙椅凤座,尚空,昭帝和皇后还未来,只有伺候的宫女在侧。
下首左右两列,梨木长几,紫竹坐榻,几上置美酒佳酿。
右侧一列,从上至下分别为君彻、君瀚、君熙和君晚,此为昭国此次参加夺剑大会的人选,再往后便是凉国的尹卿容和沈初寒。
左侧一列,坐宸国苏景烁、苏镜辞、苏风铭、苏娆和苏妍,以及聿国宋琰、宋暄、宋懿、宋清漪和宋清欢几人。
坐列次序,均严格遵守各国国力以及各人排行和身份而来,未有半分错处。
如此一来,宋清欢和沈初寒皆坐两列队尾,四目而对,相视一笑,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宋清漪也在沈初寒对面,面色尚好,目光却一直瞥向沈初寒处。此时见他对着宋清欢露出的浅笑,心底似有八爪挠心,难受而狂躁。
为什么?
为什么宋清欢能得沈相垂青?论才华,论气度,论身份,自己哪一样逊于她?她不就是仗着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么?!同她母妃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
她本就不喜宋清欢,如今见她一天天大放光彩,心理已近扭曲,只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殿下,奴婢给您斟酒。”身后忽地传来染冬淡淡的嗓音。
宋清漪一惊,收回怨毒目光,只定定看着面前的酒盏。
染冬缓缓替她斟一杯酒,递至她面前,弯腰的瞬间,在她耳边平静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