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既是为了枯叶青而来,再拿到枯叶青之前,想来也不想多惹什么麻烦。便是心中对自己再多怨恨,也一定会忍下这一时。
她和沈初寒在侍女的引导下落了座,因两人身份尊崇,宋清欢又是帝姬身份,所以她和沈初寒的坐席,恰被安排在了苏娆旁边。
不过依宋清欢来看,这大抵是尹湛故意为之,打的,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她并未生出丝毫怯意。
众目睽睽之下,苏娆就算想对她下手,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但沈初寒显然不想冒任何风险,拉着她在坐席左侧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她旁边,将苏娆隔了开来。
苏娆看在眼里,不由一刺,冷笑一声道,“沈相真真是宝贝舞阳帝姬,难不成,还怕我对帝姬动什么手脚不成?”
说完这话,她死死盯住沈初寒精致的侧颜,眼底有讽刺,有不甘,却还带了意料之外的期待。
却不想,沈初寒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将方才从宋清欢手中接过来的手炉又递回了她手中,神情宠溺而专注,眼底容不下任何人。
苏娆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团嫉火“蹭”地一下又冒了上来,她神情阴翳,死死握住拳头,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来。
只是,心中到底不甘,下唇被死死咬住,都咬出了血迹来。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宋清欢就能得到沈初寒的所有目光和呵护,而自己……而自己却完完全全被他无视?明明她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明明她才是有资格与沈初寒并肩而立的那个人。
苏娆心中妒火中烧,死死盯住宋清欢,似乎想将她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宋清欢自然感觉到了。
然而她知道,此时对苏娆的无视和蔑视,便是对她的最好打击。
戏谑地一勾唇角,眼波一漾,望向沈初寒,声音亦是说不出轻柔,“我想喝水。”
沈初寒宠溺一笑,抬手替她斟了杯水,先自己抿一口试了试温度,方递至她唇边,柔声道,“小心烫。”
宋清欢“嗯”一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转眸的瞬间,眸光状似不经意在苏娆面上一扫,将她面上的扭曲尽收眼底,心底顿时出了口气,十分畅快。
见她唇角细微的笑意,沈初寒眉眼间有浮乱的宠溺,微微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道,“阿绾这下解气了?”
宋清欢中气十足应一声,低低浅笑,“你也配合得不错。”
沈初寒愈发勾了唇角,眼神从缓缓从她面上挪开,在场内冷冷一扫。
苏娆来了盛京之事众大臣都已知晓,苏娆与宋清欢不合的传闻也早已传开,此事,大家都有意无意地瞟向这边,试图看出些端倪来。
只是,沈初寒这寒凉目光一出,大家立马觉得脊背一凉,慌忙收了目光,不敢再看。
没等多久,殿外便传来内侍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淑妃娘娘驾到——”
话音落,尹湛和宋清羽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皆是盛装打扮,相携而来。只是尹湛依旧神情严肃,并无看宋清羽,看不出两人感情到底如何。
而宋清羽依旧端着那副高傲的架子,目不斜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看到这里,宋清欢突然生了几分好奇。
尹湛与宋清羽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照理,尹湛后宫空置,宋清羽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妃子之一,又是淑妃这样高的位分,应该能得尹湛欢心才是。可……每次两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却在尹湛眼中看不出对宋清羽的爱意。
而对比来说,宋清羽眼中对尹湛的爱意和敬畏感就强得多。
“宋清羽得宠吗?”宋清欢悄悄用传音入密问沈初寒。
“听说被尹湛昭幸得不多。”沈初寒也用同样的法子回了她。
宋清欢微一点头,不再出声。
尹湛和宋清羽很快走到上首的坐席坐下,示意行礼的众人平身,“今日是除夕佳宴,诸位爱卿都是朕的得力干将,就不必多礼,只需开怀畅饮才是。”
说着,对着殿外拍一拍手。
很快,有面目清秀的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盘上置着酒盏酒壶等物。宫女行到诸人面前,将东西放下,然后退到了众人身后,为各人斟好了酒。
尹湛端起酒杯,幽深的目光却是第一个看向左侧的萧濯,“这第一杯酒,朕想敬萧爱卿。”
萧濯闻言,也端起酒盏,挺直了身子看向尹湛,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恭敬之色。
“萧爱卿这几年戍守西南境,为国效力着实辛苦,这几日趁着在盛京,好好歇息歇息吧。这一杯,朕敬你过去几年的所有功劳和苦劳。”
“这都是微臣的本分。”萧濯笑笑,神情不卑不亢。
尹湛眸色深沉,直勾勾地盯着他,“朕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喝尽杯中酒水。
萧濯也举了举酒杯,仰头喝下。
“来,我们大家都应当敬萧爱卿一杯。”尹湛看一眼下首众人,再一次举起满上的酒杯,看向萧濯的眼中难得的退去些许阴翳。
众臣忙附和。
一时间,恭维声夸赞声此起彼伏,无数道炽烈的目光朝萧濯面上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