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岩看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身影,还像做梦似的没回过神来。
难道……他容家最近当真时来运转了?
昨日皇上亲封的大将军来了府上拜见他们,开口就说他是徽音的儿子,如今终于替慕容家翻了案,知晓了阿筝的身世,所以亲自上门来向他们道谢。他心中自然惊奇万分,要知道,当年这孩子,自己以为他早就死在了牢中,谁曾想到他不仅没死,如今还子承父业做了大官?
尚未从昨日的震惊中回过神,今日皇后娘娘又亲自上门来了,真真是叫人如坠梦中,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这时,容夫人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容岩回了神,朝容夫人望去,却见她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容岩一怔,突然意识到方才送皇后娘娘过来的那位侍卫还在这里,忙转身望去,看向慕白笑道,“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慕白回以一笑,“容老爷唤我慕白便是。”
容岩是白身,哪里敢直呼慕白的大名?堆笑着应了,朝府里头拱手一让,“原来是慕白大人,不嫌弃的话,请大人入府喝杯茶,少坐片刻?”
见他不肯改口,慕白也没办法,淡笑着点头应了,随容岩一道进了容府。
身后一道探究的目光一直跟随。
慕白是习武之人,自然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眼底有异色闪过。
另一厢。
宋清欢同容筝走远了些,确定容岩他们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了,这才放慢了脚步,刚要开口,容筝倒是先笑吟吟地望了过来,“没想到阿欢今日会亲自过来,爹爹派人来告诉我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说着,拉过她的手,真诚地看着她,“阿欢,恭喜你了!”
这声恭喜,既为她的后位,又为她腹中的宝宝、
宋清欢被她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最近太忙,一直没顾得上来看你,你可别介意才是。”
“这是说哪里的话。”容筝见她还是从前熟悉的模样,也渐渐放下心来,嗔她一眼道,“你如今已是皇后,自然有许多事要操心,我又怎会介意?只是一直没机会同你亲口说声恭喜,心里头还有些遗憾呢,可巧你今天便过来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宋清欢抿唇笑笑,知晓容筝的性子,便也省了这些虚礼,打量了容筝几眼,“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自从服了季公子开的药方,果然觉得身子好多了。季公子说,只要再服用半个月,日后再好生调养着,基本上就不会再复发了。”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宋清欢,“对了,还得多亏了你的那味血灵参,季公子说,若没有这味药,我这病,还得治几年。”
宋清欢摆摆手,笑道,“谢我倒不必了,那味药啊,我原本已经送给了季流云,所以要谢,也该谢他才是。”
“季公子还在临都吗?”容筝知道季流云是江湖人士,故而有此一问。
“前些日子回去了。”
“这样。”容筝微露怅然之意,“可惜还没来得及亲口跟季公子道声谢。”
“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宋清欢宽慰道。
说话间,容筝的院子到了,她请了宋清欢进去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来。
宋清欢看向流月和沉星,“你们也先下去吧。”
容筝一听,看向一旁的侍女吩咐道,“紫苏,带这两位姑娘下去坐坐,好生招待着。”
“是。”紫苏福身应了,看向流月和沉星,“两位姐姐,请随奴婢来。”
流月和沉星行礼谢过容筝,跟着紫苏离开了房间。
容筝伸手给宋清欢斟了杯茶递过去,“阿欢今日不忙?”
宋清欢轻笑,露出一排米粒般洁白的贝齿,说起了今日的来意,“阿筝,我听说……昨日萧……慕容濯来了府上?”
听到宋清欢提起慕容濯,容筝怔了怔,不解地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话音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墨瞳微狭,“阿欢,你……之前知道他的身份?”
宋清欢点头,眼中浮上一缕歉意,“不光他的,阿筝,你的身份,我之前也知道了。”微顿,看向容筝,“他昨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吧?”
容筝点点头,眸光有几分浮乱,端起茶盏喝一口,才看向宋清欢道,“阿欢,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清欢略有诧异,“怎么办?”
“他知道容府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并不想逼我恢复慕容姓,说是让我考虑考虑,等过几日再给他答复。”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容筝看上去有几分心烦意乱,“我从前也见过他几面,总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却又不知为何,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我的哥哥!还有我的家人,我的亲生父母,我现在根本半点记忆也没有了。”
“容老爷和容夫人呢?他们是什么态度?”
“他们自然也是无比震惊,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当年慕容阖府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他们为了保下我,只得忍痛与母亲断绝了关系,这么多年,心中也是不好受。如今慕容家终于得以沉冤昭雪,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说到这里,情绪平静些许,“至于我要不要改回慕容姓氏,爹娘说随我的心意。但不管如何,我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
“阿筝,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当然好啊。”容筝抬眼朝她望去,眸光清澈。
“慕容濯这一路走来,确实很不容易。小小年纪便背负了血海深仇,跟在阿殊身旁更是经历了太多。你若是能恢复慕容姓氏,对他而言,日后也有个念想,也算是对你亲生父母在天的一种慰借了。”
容筝低垂着头,思考着宋清欢的话语。
昨日萧濯来时,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同他们说了,至于个中他经历了什么,却是一字未提,如今听宋清欢说来,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这么些年,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长大,他却背负了那么多,着实让人心疼。
更何况,她虽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印象了,但母亲拼劲全力保下了他兄妹二人,光是这份无私的母爱,就足以让人动容。
“而且,还有一事。”宋清欢想了想,“关于容瑟。”
容筝眉梢微挑看向她,似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