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萝身子猛地一瑟,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头,似不想见任何人。
见她这幅模样,妘环心底一酸,压下愤怒,缓和了口气,“阿萝,不要怕,娘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同娘说说。”
哄了许久,妘萝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神仍是躲闪。
“阿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妘环忍着怒气,尽量缓和语气。
妘萝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平静下来,怯怯开口,“没有。”
说起来,她记得,是她主动贴上姬夜的,况且当时,她确实是愿意的。更何况,即便姬夜的身份或许有所改变,可她,还是喜欢他,这才是最痛苦的。
妘环眉头狠皱,明显察觉出妘萝没有说实话,不过她只当她还在害怕,弯了腰,抚摸着她的额头,声音愈柔,“阿绾,你不用害怕,娘在这呢,你只用告诉娘,是谁把你……把你伤成这样的?”
妘萝扭过头。
姬纾和姬夜的争吵,她只听到了最后几句,拼凑出来的事实便是:姬夜是姬纾和爹乱伦生下的儿子,那么,姬夜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而如今,自己又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她不知道娘知不知道姬夜的真实身份,如果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如今这种局面?
她一时心乱如麻,竟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妘环。
见妘萝不说话,妘环也察觉出了些不对。
她给妘萝换衣服时,见到了妘萝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那痕迹是什么,她一个过来人,又怎会不懂?
一开始,她以为是有人欺负了妘萝,自是气恨不已,恨不得立即找出那人是谁,然后去找他拼命。可此时冷静下来,却又发现了些端倪。
妘萝虽年纪小,但灵力却不弱,性子亦是机敏,怎会这么容易被人占了便宜去?而且,她的态度也让人生疑,就好像……就好像有意在包庇对方一般。
这么一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得妘萝如此庇护?
她心底一凉,紧紧盯住妘萝,颤抖着开口道,“阿萝,那人……是不是……不是姬夜!”
妘萝没想到她会猜到,身子一抖,竟不知如何接话。
见她这副模样,妘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一黑,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和姬夜是兄妹啊!他们怎么可以!妘环气血一阵上涌,可看着妘萝可怜的模样,却又不知该怪谁的好。
“是你主动的?!”她咬紧牙关。
妘萝攥住被子,死死咬住下唇,“我……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我们就……我们就……”她去花厅时,并未听到下药那一部分的事,再加上身心受到极大创伤,一时没想到这么多。
不知道?
妘环眉头狠拧,这种事情,当事人怎会不知道?除非……她气息一沉,看向妘萝,“阿萝,在哪里?除了姬夜,还有谁?”
“在……在纾府,还有姬长老。”妘萝说完一顿,张了张嘴,想问妘环,她知不知道爹和姬纾曾经的事,可话到嘴边,怎么也问不出口。
妘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的脸色已经扭曲起来。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没想到,姬纾竟然敢向妘萝下药,愤怒冲破了最后一层理智,她看向妘萝,耐着最后一丝性子,“阿绾,你好生休息,娘先出去一趟。”
说着,竟也没管妘萝,直直冲出了门。
妘萝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眨了眨眼,挣扎着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温热的茶水下肚,神识和清明渐渐回来,前后一分析,终于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脸色惨白,没想到姬纾会如此丧心病狂。
颤抖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方冷静些许。
看娘方才的神情,十有八九是去纾府给她报仇去了。妘萝既担心妘环的安危,又担心妘环会对姬夜不利,思考片刻,将杯盏一扣,换了身衣衫,又急急出了门。
*
秋风起,秋意凉。
宋清欢坐在院中晒太阳,同流月沉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昨日得了沈初寒来信,凉国使团至京,约莫需要一个月的路程。此处离崇州近,他先去崇州与慕容濯和季流云汇合后,再回临都。
她几不可闻叹口气,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尽量压下思念的愁绪。否则,这思绪一旦蔓延开,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时,玄影走了进来。
“怎么了玄影?”宋清欢直起身子。
“少夫人,今日我出去打探情况时,见到了妘萝姑娘。”玄影开口。
宋清欢奇,“她怎么了?”
“妘萝姑娘……瞧着有些奇怪……”玄影想了想,开口。
宋清欢不解,“怎么个奇怪法?”
玄影犹豫一瞬,方开口,“妘萝姑娘不知从何处而来,衣衫凌乱不整,神情恍惚。而且……”
“而且什么?”见他吞吞吐吐,宋清欢不由生了奇。
“而且,属下似乎看到妘萝姑娘的脖子上……有深深浅浅的紫色痕迹。”
宋清欢眉头一皱,深深浅浅的紫色痕迹,那是……吻痕?
“后来呢?你跟上去没有?”
“属下见她神情不对,便跟着过去看了看。妘萝姑娘后来跑回了家,却在府门口蹲了许久没有进去,后来还是她娘出来瞧见了她,把她抱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