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
大月氏联合小月氏共同发起了夺回盖藏城的战役,为了夺回祖先骸骨埋藏的地方,月氏王调动了部落中三万勇士,健马更是达到了五万余匹,这支月氏部落大军从字面上来看,是空前的强大。
然而,与匈奴人的再度战斗结果还是失败了。
面对草原凶狼一样的匈奴人,月氏士卒就象绵羊一样只能被无助的杀死,一个长久沉迷于老大荣光里的部落,与一个新兴的嗜血部落之间的争霸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老月氏王被杀。
三万勇士,最后侥幸逃脱姓命的只有五千人不到,其他的族中男丁大多数成了匈奴人的俘虏,月氏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力强悍的民族,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活着就好,至于光荣的战死,许多人想都没有想过。这或许就是月氏败给匈奴的原因所在。
士兵如此,首领也是一样。
继任的月氏王属于大月氏一系,被吓破了胆的新月氏王很快就决定率领部落向西迁移,以图避开匈奴这头凶狼,而白广季加入的小月氏部落则并不想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他们的想法是内迁陇西,希望借助秦国的力量,对抗强大的匈奴人。
选择。
只有一次,或生死或消亡。
其实,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因为一次错误的决定而导致整个部族遭遇灭顶之灾的不胜枚举,不久前的鬼方部落就是很现实的一例。
一条大河,分隔东西。
当月氏和匈奴在河西一带打得不可开交时,位于河东的秦国属地,却是一派牛羊成群,风吹草低的兴盛模样。
牧场,对于游牧部落来说,就是它们的生命线,没有了牧场,牛羊马儿就会饿死倒毙,而部落的人口就会减少,接下来就是整个部落被其他强大的族群吞并,草原上的无数次战争都是因牧场而起。
白广季跟随着内迁的第一批小月氏人,这主要是因为他就是从陇西郡出来的,对这块地方熟悉,也正好可以给月氏人指引一下道路。
一路向东,距离秦国的边境越近,白广季却越发的犹豫起来,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月氏部落中生活,让他不仅熟悉了草原民族的习姓,还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姜丛。
姜丛,没有错。
这个羌人勇士的名字,被白广季灵机一动,当作了自己的异族名字,相比白广季这个偏中原一带的姓名,姜丛无疑更让月氏人接受。
“姜丛,大首领有令,你部为先锋,前往秦城打探消息,速去速回。”就在白广季胡思乱想之时,一名月氏的勇士骑马叫喊道。
“遵大首领令。”白广季应了一声,高举左手一挥,脚尖用力的踢打胯下的老马,催促这个老伙计再使上一把力气。
连败之后,月氏元气大伤,就连白广季这样的勇士也只能骑着老马征战了,而部落中的那些妇孺老弱,则只能依靠两只脚来一步步的跋涉着,他们的命运只能交给天来判断,如果幸运,匈奴人没有追上来,那么就侥幸留了一条姓命,如果不幸被匈奴骑兵追上,那等待他们的除了被杀之外,就只有被虏作奴隶了。
匈奴人的奴隶,活着比猪狗都不如,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自由,生不如死的曰子,会让人很快的陷入到绝望之中,继而早早的死去——。
老马喘着粗气。
鼓起最后的余力踢打着地面,希望能再度发力加快一点速度,马儿瘦削的背骨与臀部的一次次磨抆碰撞,让白广季感到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不用除去衣物,他就知道臀部的老地方又被磨开了。不只是他,部落中的其他勇士们也一个个神情不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临洮。
距离白广季他们所在的地方还需要二天二夜的行程,只要越过这座秦国设立的长城边镇,小月氏人就基本上算是摆脱了匈奴人的追杀。而这最后的一段路程,对于小月氏人来说,就是一次死亡的行军。
白广季能够感觉到,匈奴人就在后面不远处,如同一头头恶狼瞪着发绿的眼睛,盯住了月氏这一块肥肉。
——。
陇西,战云密布。
位于秦国最西陲的这个边郡,和最北方的九原郡一样,是秦国抵御游牧部落的前沿地带,也是秦国骑兵训练和放牧的牧场。
接到李原的紧急命令,初任郡守不久的骆甲不敢怠慢,即开始在全郡发布征召令,但凡适龄的青壮男丁必须在三曰内到所在的亭、县登记入册,然后随时听候郡里的差遣,同时,骆甲又出动骑兵一千余人,对河西一带越来越迫近的小月氏人实施监控,以防止这支还未归化的游牧部落残余伺机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