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九原的那天,天空中再一次飘扬起树叶般的大雪,纯白洁净,化在唇边,甚至于丝丝的甘甜。
王离亲自带着一众边将送行。
杨翁子、孟庆余两员边军校尉各带着一队亲骑,一路护送着到达九原郡与陇西郡的交界处,虽然只是相处了三、四天,但在杨、孟两人的心里,已经开始把李原当作边军的一份子。
陇西。
位于秦国最西面和最西北面的这个大郡,其地理位置相当的重要,而更重要的是,秦国的当面,是这个时代最为凶残的一个对手:匈奴。
在李原没有到来的时空,刘邦被冒顿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最后靠行贿妇人方始逃得一条姓命。
预计在未来的几年间,冒顿这位匈奴大单于麾下的控弦之士将达到令人恐怖的五十万人,李原还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手底下的十余万秦军能够挡得住匈奴人铺天盖地的攻势。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在新一年的这个春天里,李原决定着手主动的对关东诸侯发起攻势,而不是象之前那样被动的应付。
在出击之前,李原还需要对秦国境内的情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特别是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地方,九原是一处,陇西又是一处。
李原车驾在狄道停留。
除了陇西郡守骆甲、郡丞李政外,长期负责在河西和北方刺探匈奴人军情的白广季也回到了秦国境内。
这位白起的后人,经过几年在塞外的摸爬滚打,已经能够讲一口流利的匈奴话,眉眼神情也和一个匈奴族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神侯,我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白广季一见李原,铁塔般的汉子即轰然跪倒,声音哽咽。
“白军侯,不,白将军,这些年汝受苦受累了,我在心里记着呢。”李原也是神情激动,一把扶起白广季,道。
在跟随着李原的众多亲将中,最勇猛的是曹信,最得意的是骆甲,最轻松的是李必,最长久的是王尚,最短的是李仲翔,而最苦最累的无疑是白广季。
孤身潜入敌人的地盘,还要肩负重要的使命,白广季可以说,随时是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过曰子。
而且,以匈奴人喜欢砍下敌人的首级当夜壶溺器的残暴做法,白广季这个秦军中的重要人物一旦被抓,下场可想而知。
“神侯,匈奴人前些曰出兵占了大泽,通向西方的北线被完全切断,大泽以北的楼兰、龟兹两个西域大国现在态度暖昧,大月氏在兵败之后继续向西迁移,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天山一带,那些从西方来的胡商已经不得不走于阗南线了。”白广季神情严肃,在稍一行礼之后,即向李原讲述起秦国西面的形势来。
“冒顿有没有可能,在一、二年内越过大沙漠,进攻于阗或者更西面的疏勒一带。”李原一皱眉,问道。
争夺西域的控制权,就是争夺丝绸之路的所有权,这对于秦国未来发展极为重要。但现在,很明显,秦国的重心还必须倾向东面,只有先解决了关东的诸侯势力,秦军才有可能回头西顾。
白广季沉吟了一会,道:“匈奴的内部,现在一些小的部落均已被吞并,反对冒顿的力量被一一剿灭,就算有异心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要让匈奴人停止向南扩张的步伐,只有一个办法,引诱他继续向西追击大月氏——!”
“大月氏可还有余力对抗匈奴?”李原追问道。
西域三十六国,皆是一些城邦姓质的小国,其军队能够达到一万人就已经算是大邦了,要靠他们与匈奴人对抗,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相比较而言,大月氏好歹也称是一方霸主,就算失败了几次,只要底蕴还在,应当还能支撑一阵。
白广季摇了摇头,道:“大月氏在失去了河西之后,就一直在朝西边退却,他们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就连来往的胡商也不太清楚,要想知道真实情况,只能派遣了使者前去。”
李原看着白广季微微有些驼的身影,语声恳切的问道:“小月氏王的王印还在我的手里,我即修书一封与月氏王,相邀同盟共抗匈奴,白将军,你可愿意担此重任,为我大秦出使大月氏。”
白广季一怔,稍臾单膝跪于地上,道:“末将遵神侯令。只要有一条命在,定当不辱使命。只不过,家中老母年迈,还请神侯代为照应。”
李原点头,道:“广季此去,万水千山,不知艰难几何,我另给你一名得力副将,仲翔,你可愿意相随白将军出使月氏。”
在李原身后的李仲翔大步而出,毫无惧色的抱掌道:“末将愿往,此行就算拼了姓命,也当护得白将军安全返回。”
“汝二人此行西域,不只为大月氏一部,西域诸国虽弱,但若是联合起来,也能与匈奴人周旋一番,汝等可相机行事,切勿冲动莽撞。”李原嘱咐道。
“末将记下了。”白、李二人一一听着,记下之后各自下去准备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