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男人的确值得珍惜和依赖,她亦不妨选择,将自己交托给他。
只是,愿望虽然美好,却终究被岁月,蹉跎成灰,黯淡了颜色……
此时,牧城中却炸开了锅。
正堂之中一片狼借,所有的器物都被任性的太子爷摔成了碎片。
“璃歌!我要璃歌!赶快派人出城,把璃歌找回来!”
“太子爷……”薛冲满头大汗——今日之战,若不是这位太子爷一时兴起,何至于惨败如斯?至于夜璃歌,当时战场之上,数万双眼睛看得分分明明,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子,划过夜璃歌的身体,飞溅的鲜血洒了一地,纵使最后莫明其妙地被人救走,只怕也……
唉,想他薛冲,从军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无数,到头来恐怕都得断送于此,惊吓了太子爷,重伤了未来太子妃,将来回朝,还不知该如何向皇帝与司空大人交待。
“滚!都给本宫滚!”安阳涪顼娇纵的个性终于发作了,挥着袖子连声怒咆,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独个儿站在原地,泪洒如雨。
“璃歌……”无力地瘫坐在地,安阳涪顼呜呜哭出声来——他很痛,真的很痛,这是他第一次,全心在意除父皇母后之外的人,却没想到,会落到如斯结局。
他是太子啊,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
他是太子啊,却不能率领自己的军队,打退敌人。
他是太子啊,面对千军万马,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从未有过的懊恼汹涌澎湃着,冲击着他尚还不成熟的心灵。
夜璃歌走进正堂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受了伤的男子,双手抱膝,头部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抽抽噎噎地低泣着。
从辕门走到这里,她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在没见到他之前,她是恼他气他的,可是看到这样的安阳涪顼,她却无论如何都怒不起来。
他太像个孩子,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虽然事实上,他们是同龄人,但,因为成长环境、所受教育,以及阅历的关系,她已经比他,成熟得太多。
夜璃歌蹲下身子,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涪顼?”
安阳涪顼猛然抬头,通红的双眼一看到她,顿时如夜空星辰闪亮,张臂将夜璃歌牢牢抱住:“璃歌,是你吗璃歌?”
“是我。”夜璃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璃歌,”他不肯松手,高高地嘟起嘴,“璃歌你坏死了,做甚么吓我?”
“她没有吓你。”后方,一道湛冽的嗓音响起,隐含着不耐和斥责,“她受了伤,伤口还在流血。”
“什么?!”安阳涪顼顿时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扒拉夜璃歌的衣衫,“伤哪儿了?让我看看。”
夜璃歌哭笑不得,赶紧捉住他的手,轻嗔道:“太子殿下,男女有别……这伤,还是我自己瞧吧。”
“是是是,”安阳涪顼连连点头,“那你要什么?我去叫人给你弄来。”
“我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好,”安阳涪顼也不含糊,“去我的房间睡吧,那儿向阳、宽大,又舒服。”
“那你呢?”夜璃歌清冷双眸中,悄然掠过一抹暖色。
“我,我随便啦。你现在有伤,养伤要紧。”安阳涪顼说罢,拖着夜璃歌就朝外走,却被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喂!”安阳涪顼不满地撅起眉头,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男子,“你谁啊?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挡本宫的去路?”
男子黑眸一眯,刚要发言,却接收到夜璃歌警告的视线,只得闭上嘴,无声退到一旁,任安阳涪顼拉着夜璃歌,从自己面前走过。
安阳涪顼,安阳涪顼,刚硬十指蜷紧,傅沧泓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哼!
看着夜璃歌在榻上躺下,安阳涪顼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拉过张凳子坐了,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夜璃歌。
“殿下?”夜璃歌撑起半个身子,眼带询问地看向他。
安阳涪顼吭哧了小会儿,方才嚅嚅道:“那个人……我不喜欢……”
“谁啊?”夜璃歌一时没有回过神。
“就是刚刚那个……黑家伙……”
黑家伙?夜璃歌差点喷笑,在被子里轻掐自己一把,慢声道:“为什么?”
“看到他,我心里不舒服,”安阳涪顼说着,伸手来摇夜璃歌的胳膊,“把他赶走,赶走好不好?”
夜璃歌正要答言,神色忽然一凛,因为,她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来自门外。
分外鲜明的杀气。
“殿下,”夜璃歌整肃面容,“你要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值得你珍惜的战士,他们在这里顶风沐日,保家卫国,没有他们,就没有炎京的繁华,万千百姓的平安,你,明白了么?”
安阳涪顼似懂非懂,却仍是点头——母后说过,自己的太子妃是有见识的女子,她说的话,必然是不错的。
“这就对了,”夜璃歌暗自松了口气,心底里却仍是绷着根弦儿——要摆平安阳涪顼,容易,可要驾控住傅沧泓,那可就难了。
第九章:百万军中,双剑合璧
“我现在要睡一会儿,殿下出去走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