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休息去吧。”好半晌,夜璃歌方才言道。
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去,各进各的厢房,夜璃歌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轻轻掩上房门,但却没有真去榻上安睡,而是默默坐在窗前,她拿定了主意,一定要等到傅沧泓平安归来。
“叩叩……”门板上忽然响起两声轻击。
“谁?”
回答她的,是一阵轻轻的喘气声。
夜璃歌起身,拉开房门,不怎么意外地,看见安阳涪顼立在暗影里。
侧过身,她让他进屋,再掩上房门。
“我能……陪你吗?”半晌,他鼓起勇气道。
夜璃歌默然,只是轻轻一颔首。
于是,两个人一起在窗前坐下,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你在担心他?”
“是。”夜璃歌倒也坦承不讳。
“如果去的是我,你也会担心吗?”
“会。”
安阳涪顼不作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却出奇宁静——是因为他们俩单独在一起?抑或,是他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进入了她的世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璃歌开始焦躁起来,不禁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他会回来的。”安阳涪顼忽然说。
转头瞅了他一眼,夜璃歌继续自己的动作。
空气渐渐变得凝重,就连安阳涪顼,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压力。
“吱——”
房门颤响的刹那,夜璃歌已然奔出,尽管不出意外地看到提剑而入的傅沧泓,她的眸中还是瞬间涨满真心实意的惊喜,仿佛,看到他平安,已然是这世上最宏大的幸福。
傅沧泓笑了。
原来,这就是被人等待的感觉吗?
不着痕迹地敛去得意,他泰然言道:“查过了,元京城中平安无事,明天晚上,我们可以潜进皇宫,去见虞琰。”
“潜进皇宫?会不会有危险?”不待夜璃歌答话,安阳涪顼的声音已然从后方传来。
看到乍然从夜璃歌房中走出的他,傅沧泓面色顿时一沉,适才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
安阳涪顼眸中闪过丝挑衅,目光凛凛地逼视着他,分明是想加深他和夜璃歌之间的误会。
但傅沧泓是何等精明的男人,立即看穿了他的心思,迅疾收了怒气恢复淡然:“我有把握,虞琰绝对不会胡来。”
“你能用项上人头担保吗?”安阳涪顼咄咄逼人,持续发起进攻。
娘的!傅沧泓心中光火,几欲脱口痛骂,可看看夜璃歌的脸色,还是忍住,不去理会安阳涪顼,只看着夜璃歌:“你相信我吗?”
“嗯!”夜璃歌刻意加重语气的回答,让傅沧泓顿时心花怒放。
“你就那么信他?”安阳涪顼却嚷嚷着冲过来,硬生生塞进他们两人中间,“要是他存心欺骗你呢?要是他的手下办事不力呢?”
“涪顼!”夜璃歌拧起眉头,轻斥,“不要胡闹!”
“我怎么是胡闹!”安阳涪顼的确浮躁了,“虞国和璃国交战多年,彼此结怨已深,倘若你的身份被他们识穿,那该怎么办?”
这话——夜璃歌不由一怔,看向他的眼眸随即深了。
她眸中无声的赞许,显然鼓动了安阳涪顼的勇气:“要去,也是夜方去,你不能去。”
“不行,”夜璃歌轻轻摇头,“夜方并不熟悉虞国的情况,他说服不了虞琰的。”
“那——我去?”安阳涪顼突发奇想。
“你要是想去,也成,”旁边傅沧泓凉凉地道,“只要到时候别被吓得胡言乱语就行。”
安阳涪顼顿时涨红了脸,身子不停哆嗦,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夜璃歌先拉拉傅沧泓的衣袖,示意他安静,然后安抚性地对安阳涪顼道:“我保证,平平安安地回来,行吗?”
“要是虞琰不同意停战呢?”安阳涪顼再次提出质疑。
这一下,夜璃歌亦沉默了——的确,谁都没有把握,能令虞琰同意罢兵。
微微侧头,夜璃歌的目光落到傅沧泓脸上。
“在虞国所有宗室之中,虞琰的见识气度是最出众的,只要晓以利害,他定然会罢兵。”傅沧泓言辞凿凿。
“这可是你说的!”安阳涪顼终于第一次正眼去看他。
“是!”
“要是谈不拢呢?”
“那我就立即割让三座城池给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