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今天去界河边。”
“呃——”面对她晶晶亮亮的双眼,傅沧泓心中不禁阵阵发毛。
夜璃歌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妥协:“好吧,我陪你一起。”
用罢早饭,傅沧泓牵出自己的坐骑,携着夜璃歌往界河的方向而去。
“不是这个方向。”
看着两旁不断滑过的树影,夜璃歌忽然道。
“怎么不是这里?”心虚的傅沧泓决定耍赖,“过了前面那片树林,就是界河。”
“沧泓,”夜璃歌忽然伸手抓住马缰,“别再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傅沧泓最怕的,莫过于此。
战马停止前进,立在原地,咴咴低鸣。
他真的非常懊恼——想他这一生,征战沙场,角逐于权利,少有失败,自谓聪明过人,却每每在她这里吃鳖,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敲她一棍子,让她糊涂一点,可爱一点。
但是他知道不能。
夜璃歌翻身下马,大步朝前走去。
傅沧泓催马跟上,心里不断地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璃歌——”
夜璃歌脚步不停。
心中一横,傅沧泓调转马头,挡住夜璃歌的去路。
夜璃歌抬头看他,目光微寒。
没法子了,还是实话实说吧,省得将来自食恶果。
“你等等,我,我有话说。”
夜璃歌仍然看着他,一眨不眨。
傅沧泓咬牙,拿出豁出命去的架势:“其实,你爹爹和安阳涪顼,已经率领大军,在界河对岸安营扎寨。”
夜璃歌眸中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洞悉所有的一切。
“如果你非去不可,我陪你去。”
“说完了吗?”
“说……完了。”
蓦地一转身,夜璃歌已经迈开大步,傅沧泓只好跟在她后面。
远远地,便看见璃军大营,傅沧泓的心顿时整个儿悬了起来。
站在河边,夜璃歌仔细度量了一下,然后脚尖微一点地,整个身子向空中腾去,如一抹鸿影,飞向对岸,傅沧泓赶紧也跳下马背,依样而为。
乍然看见夜璃歌,巡逻的士兵不由一怔,继而惊喜叫道:“夜小姐!”
朝他点点头,夜璃歌继续朝中军主帐走过去。
刚好两名军医端着铜盆从里边走出,差点与夜璃歌撞个满怀,继续石化在地。
夜璃歌旁若无人,掀帘进帐。
“璃歌?”坐在床边的男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璃歌却没有理他,直愣愣地看着躺在榻上的人——那是?
是她玉树临风的父亲。
是她风流倜傥的父亲。
是她智慧过人的父亲。
“爹爹!”她不禁喊了一声,然后扑到床前。
听见她的声音,夜天诤微微睁眸,脸上露出丝微笑:“歌儿——”
再没有多言,夜璃歌伸手搭上他的脉搏,面色顿时惨白。
“不要紧的。”夜天诤眉宇舒缓,神色自若。
从药囊里掏出两颗药丸,一把塞进夜天诤唇间,夜璃歌用命令的口吻道:“吞下。”
夜天诤喉结滚动,将药丸咽入腹中。
夜璃歌正要详问他受伤的具体情况,却听帐外蓦地传来一阵喧哗声:“杀了他!杀了他!”
心中一惊,她蓦然记起一事来,赶紧着起身走出,却见数百名璃国士兵手执长戟,将傅沧泓团团围住,闪亮的戟尖对准他的胸膛,而那男人双眼微眯,对这一切毫不在乎,眸底时而蹿过丝戾杀的寒光。
“住手!”夜璃歌猛可里一声迅喊。
“夜小姐?夜小姐?”士兵们转头,纷纷投以不解的目光,“就是他手下的士兵,重伤了司空大人!”
什么?
好似一记焦雷劈下,震得夜璃歌眼前金星乱冒,幸而她是大风大浪里惯了的人,立即定下心神:“都给我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