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王爷真是好兴致,都快把这儿当自家园子了,阿诺儿呢?她还好吗?”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阿诺儿她,就快当娘亲了。”
“娘亲?”夜璃歌一怔。
“是啊,先请你吃两个果子,我们海上的特产。”北堂暹说着,递过来两枚碧绿清透的果实。
“真不错,恭喜你啊。”夜璃歌拿着果子,在手里掂了掂。
“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什么?”
“如果……阿诺儿生了女儿,就嫁给你家傅延祈,如果是个儿子,就让他们做兄弟?”
“这是哪一百年的老皇历?”夜璃歌不屑地撇撇唇,“我从来不兴这一套,沧泓也不喜欢。”
“唉,你干嘛这么严肃呢?”北堂暹摸了摸下巴,“行不行,得看两个孩子的缘分,你说不是?”
“北堂暹。”
“嗯?”
“你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和我讲这些废话吧?”
“唉——”北堂暹无奈地叹口气,“夜璃歌,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犀利呢?不要总绷着一根神经,觉得天下人都在算计你,好不好?”
“少废话!快说!”
“是这样,我想在东海边沿建几个码头,故此来和你家夫君商议,你觉得如何?”
“建码头?地点选好了吗?”
“都选好了。”
“图纸带了没?”
“带了。”
夜璃歌不再多言,只是向他伸出手。
北堂暹取出图纸,放到她的掌心里,夜璃歌打开看了,面现沉吟。
“如何?”
“北堂王爷果然好眼光,这几个地方挑得精确无比,如果按王爷的设想建起码头,无论是水运陆运,都是上上之选,将来必然成为物华鼎盛之地。”
“多谢皇后娘娘美誉,如此,我心中便有底了。”
“不过,这到底是你们男人家的事,”夜璃歌将图纸递回给他,“去找他好好商议吧,他现在应该在御书房。”
“奇怪,”北堂暹收好图纸,却并不离去,反而上上下下地瞅着她,“夜璃歌,这可不像你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贤良淑德起来?”
“是吗?”夜璃歌不置可否,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现在她的确不想理会这些外朝的事务,而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呆着。
目送北堂暹消失,她独自一人走向幽径深处。
清泉吟吟,微风回漾。
她终于安静了。
靠着一块假山石坐下,她抬起右手,放在胸膛上,低声轻唤道:“出来,你出来啊。”
林间寂寂,良久无人应声,夜璃歌终于焦躁起来:“你不在了吗?你真的不在了吗?不肯理我吗?你出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眸中渐渐盈-满星莹泪光——记得当日她曾经说过,夜璃歌,如果某一天,你爱上了那个男人,我就会主动消失。
消失了。
她真的消失了。
一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她只是在骗她——她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彼此知心知意,没有半点藏私,不管是痛苦还是寂寞,不管是悲伤还是绝望,她们始终在一起。
那个时候没有傅沧泓,也没有天下,只有她们,心证意证,没有一丝瑕疵。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你竟然抛下我独自远去?
她一阵阵心酸,因为心酸,而落下泪来。
如果此时傅沧泓看到她,一定会惊讶到震撼——夫妻数年,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还有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
每每在人前的时候,她总是清冷的,刚强的,犀利的目光几乎能洞穿世间的一切,大约只有在卸下所有面具时,才能流露出小女子的娇态吧。
深深地,夜璃歌将面孔埋入双膝间,轻轻啜泣起来,微风拂过,枝头上一片片洁白的花瓣儿,纷纷扬扬地落到她身上。
直到天空完全沉黯,她方才起身,慢慢地朝龙赫殿的方向走去。
隔殿门尚有一段距离,却听得阵阵欢声笑语传来,她当即停下脚步,隐身于廊柱之后。
“傅沧泓,我最近新得了一批鲛女,个个美艳动人,要不要送你几个?”
“算了,”傅沧泓的声音传出,带着几丝笑意,“你还是留着,自个儿享用吧,只是小心你家阿诺儿,要是被她瞧见了,估计后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