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你知道吗?”贴在她的耳际,男子的嗓音带着无尽魅惑,“能娶到你,是我傅沧泓今生今世,最大的幸运。”
“能嫁给你,也是我夜璃歌今生今世,最大的幸运。”
……
“你说,他们的感情一如从前?”
“是,姑姑。”
红鸾眼中终于闪过丝挫败。
她不相信奇迹,从来不信,也只觉得世间男子多薄幸,可是夜璃歌,为什么你却什么都能得到?
美貌、权势、富贵……还有那个男人的心,夜璃歌,夜璃歌,你到底比其他女人强在哪儿?强在哪儿?
想着想着,红鸾呼地一声,将桌上的器物悉数扫落于地。
“姑姑?”立在桌前的女子蓦然抬头,眼中闪过丝惊诧。
“没,没什么。”红鸾淡淡地一摆手,强令自己恢复原状,她是个清醒而理智的人,不管遭遇多么大的挫败与打击,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原。
“你退下,继续留意宫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姑姑。”年轻女子忙不迭地退了下去,说实话,她已经越来越不愿呆在她面前,更不愿面对她滔天的怒气。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一对男女,能逃得过我的掌握……”红鸾抬起手,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什么感情,信念,统统都是狗屁!狗屁!
狗屁?
是狗屁吗?
这世间很多人,都只看得见眼前的东西,他们无法想象,也不愿意相信,某种观念,某种信仰,可以长时间地扎根于某个人的灵魂,譬如,一生一世的爱。
人人都渴望得到,一生一世的真爱,但更多的人,却觉得真爱这玩意儿子虚乌有,根本就不值得花时间经营。
没有爱的人,觉得相爱的人很愚蠢,爱着的人,却觉得没有爱的人,很凄凉,谁是谁非,从来都没有答案。
也许,在真正的感情面前,真正的信念面前,真正的信仰面前,这世间万事万物,才是真正地毫无价值,只是很多人一生一世都没有见过,便以为没有。
曾经,被感情伤透了心的她,也是这样认为的,难道她的固执,会被傅沧泓和夜璃歌打破?
红鸾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渴望他们能够打破,甚至能够颠覆她设下的所有陷阱、棋局,创造奇迹,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干净的感情呢?那样干净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属于他们呢?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肯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破绽。
她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红鸾这样宽慰着自己,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傅沧泓和夜璃歌,却并不知道那些背地里对他们的算计,或者,他们知道,只是不去理会——人生苦短,他们从来不想计较得太多,只愿意守着彼此,过最纯净的日子。
……
杨之奇终于发现,自己的兵力在一天一天地减少,他的军队后面,似乎跟着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偶然间冒出来,吞噬他的有生力量。
“妈的。”他终于忍不住,恶狠狠朝地面吐了口唾沫,调转马头冲向队尾,所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将军。”一名士兵凑上前来,“有很多人嚷嚷着,想要休息。”
“我知道了。”杨之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告诉他们,不许停留,继续朝前走。”
“可是将军,大伙儿已经走了三天……”
“三天又如何?”杨之奇两条眉毛一竖,“纵然十天,也得走!”
士兵打了个颤,不敢再说什么,转身走开,杨之奇沿着队伍走了两个来回,目光所过之处,没有人敢胡乱吱声,于是,人马继续朝前进发。
也许是老天开眼,也许是因为杨之奇的威名,军队总算出了茂密的森林,行至一片开阔处,士兵们立即扔下装备,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起来!都给我起来!”杨之奇挥舞着马鞭,大声喊道,士兵们不得已,一个个翻身坐起。
“听着!要想活命的,拿稳你们的刀枪,背上你们的行囊,就连睡觉,都得瞪大一只眼睛,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说大声一点!”
“听明白了!”
“果然是一代名将。”伏在草丛里的冷虹,眼里不由闪过丝敬佩的光——军人就是军人,军人向来敬佩比自己强的人。
与此同时,他将掌心在往草丛上用力地摩抆了几下,任那尖锐的针刺儿,刮破皮,渗出血来——痒痒,控制不住地痒痒,想扑上去与之决一高低的痒痒,越是强大,越想征服的痒痒。
但长期作战养成的理智,还是让他按捺住了自己——杨之奇现在看似兵困马乏,可他心里那股气劲儿并没有泄,只要一丝未泄,他就无机可趁,只能跟在他后面,继续前进。
夜色慢慢地变得浓稠起来,树林里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将军,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