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她多心了吗?——如果潜在的危机,连火狼都看不出来,或许她真地是多心了呢。
也许这个世界自有它的运转法则,有没有她夜璃歌,都是一样。
“你去吧。”夜璃歌摆摆手,转身欲行之时,却撂出句话来,“好好珍惜她。”
“我会的。”
火狼站在原地,目送夜璃歌走进密林深处。
很久了。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摒切外在所有的一切,倾心聆听自己灵魂的感受。
靠在竹竿上,夜璃歌阖上双眼,完全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
和从前的茫茫雪域不同,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片广袤的星空,却没有那个人,只有她自己。
“你在吗?”
久久没有人应声。
夜璃歌只好自言自语:“你知道吗,他就要一统天下了,按说,这是我长期以来都希望看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一切真实发生时,我的心中却只有空茫,并不觉得快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依旧没有人应声。
“就连你,也不愿意理我了吗?”夜璃歌的嗓音透着几分委屈,“我们是这世间唯一的依靠,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居然连你,也不愿理我……”
“夜璃歌……”虚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忘记我的话了吗?当你爱上他的时候,我就会离开。”
“你离开了,那么我呢?”夜璃歌茫然了。
“你存在于世,就是为完成《命告》中的预言,如今预言已皆成事实,你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只是你自己,已经不甘于寂寞。”
“不甘于寂寞?”
“是的,其实人生本就是寂寞的,而且是永恒的寂寞,每个人从其生至其死,能真正相知相守的,唯有他(她)自己而已,世人不明白,所以争相追逐,用外物来填充灵魂的空白,而你,夜璃歌,是这世间唯一灵魂丰满的人,因为你灵魂丰满,所以注定要承受比世人更多的痛苦与磨难,就是为了完成肩上的重责大任,你现在感觉空虚,那是因为使命将尽,功德圆满。”
“功德圆满?”夜璃歌喃喃地念着,脸上绽出迷醉的笑容。
是啊,功德圆满。
其实,这世间之人,谁都是匆匆过客,从别人的风景里走过,自成一方风景,任由他人评说,如果说有何不同,那只是谁在谁的风景里面,停驻得更久罢了。
她觉得自己悟了。
“那么,当天下真正一统之时,我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只能说,你自由了,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
“哦。”夜璃歌点头,再睁眸时,人已回到现实世界里。
傅沧泓焦躁地在寝宫里来回走动着。
“父皇,你这是怎么了?”傅延祈坐在桌边摆弄木船,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去去去。”傅沧泓摆摆手,眼中满是不耐——大人的事,说给小孩儿听了,他也未必懂。
傅延祈眼里闪过丝委屈,撇撇小嘴低下头去。
傅沧泓继续踱步,不时转头看向殿门外,直到珠帘一阵碎响,夜璃歌轻移莲步走进,他的脸上才刹那绽出笑容。
“夜已深了,怎么还不睡?”
“等你呢。”
“那就安置吧。”夜璃歌说着,朝里间走去,褪去外袍,随手挂在木架上。
傅沧泓跟进来,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口中嘟哝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只是出去散散心。”
傅沧泓“哦”了声,却抢先一步,拉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整个儿裹住。
“你这是做什么?”夜璃歌奇怪地看着他。
“被子凉,我先捂捂。”
“这谁教你的?”夜璃歌有些哭笑不得。
傅沧泓却已经掀开被子,将她整个儿给卷了进去。
两人在被窝里扑腾了一会儿,夜璃歌钻出头来,深吸两口气,玉臂枕在脑后:“沧泓,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如果有一天……”
她刚起了个头,傅沧泓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别跟我说这个,成么?”
“你不爱听?”
“你成天就爱瞎想。”傅沧泓伸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指头,“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夜璃歌于是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