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傅延祈眸中不由闪过丝失落。
夜璃歌显然察觉到他的这种情绪,起身走到他身旁,把他拥入怀中。
靠在她的胸膛上,傅延祈幸福地闭上双眼,觉得心一点点变得安宁平和。
很多年后,每当他忆起这一幕,总是觉得无比温馨,大约,这是他生命之中,最为美好的回忆吧。
傅沧泓的精神状态愈发平静宁和,处理起朝务来有条有理,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冯翊,虽然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并且经常犯病,但对于自己这些年来的政绩,也是觉得颇为满意——因为遇上傅沧泓,他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才华抱负一一施展,是以,对傅沧泓,他一直怀着深深的知遇之恩,君臣二人平日虽然很少交流,但彼此之间做事,却非常非常地默契。
冯翊一再上折,推荐年轻的人才,经傅沧泓反复考量,提升了三名侍郎做冯翊的副手,让冯翊得以放松身心。
近一段时间以来,除了某些地方偶尔闹点小灾小害之外,整个天下显得格外平静,或许,现在已经有机会,搁了手头政务,出去遛遛圈子了,每思及此,傅沧泓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那些快意江湖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夹杂于其间的刀光剑影都没有了,只剩下快意恩仇的潇洒。
尤其是,他们相识相遇的那些时光,如今想来,种种痛苦,尽皆成了甜蜜。
每每思及此,他的唇角总是忍不住漾起丝丝笑漪。
这日早朝后,傅沧泓将冯翊单独召至御书房。
“冯翊。”
“微臣在。”
“朕想知道,那新进的三名侍郎表现如何?”
“启禀皇上,三人各有千秋,若论治国之策,却是王复龄居上。”
“即如此,便让他代摄几日朝政试试。”
“代摄朝政?”冯翊略略一怔,“皇上难道是想?”
“嗯。”傅沧泓点头,“朕确有此意。”
“微臣遵旨。”冯翊的态度,全无从前的激烈,显得十分淡然,于是,傅沧泓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政务拟成条呈,一件一件交给冯翊,便起身回后宫去了。
才进后苑,便见夜璃歌抱着妙儿坐在石桌旁,另一只手正拈着棋子,自娱自乐。
“朕来。”傅沧泓说着,走到桌边坐下,也拈起一颗棋子来。
“你真要同我下?”夜璃歌抿唇,微微一笑——说实话,她真不愿打击他的信心,只是傅沧泓的棋技,实在不怎么样。
“你,你让朕五颗子吧。”
“行。”夜璃歌答得十分干脆,于是,两人便在棋枰上你来我往地对杀起来,结果,傅沧泓一条大龙,还是被夜璃歌困杀在中盘。
“夫人,”傅沧泓抱拳告饶,“你能不能手下留情?”
“留情?你希望我留情吗?”
傅沧泓无奈,只好低头去琢磨那盘棋,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比起夜璃歌来差什么,可为什么总是输,总是输。
“罢了。”最终,他投子认输。
“夫人可惜是女儿身,若为男儿,只怕这天下也轮不着我。”
夜璃歌但笑不语——若是从前,她一定很有争胜之心,只是现在,已为人母的她,已然体会得当初母亲的情怀,锋芒内敛。
略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渐地黯下来,傅沧泓起身,携妻儿返回内殿,即命曹仁传膳,不一会儿,傅延祈和安阳青璃也进了殿,沐手入座。
晚膳后,傅沧泓让乳娘抱走小妙儿,自己拉着夜璃歌去温泉沐浴更衣,因浴后疲倦,便在温泉旁的殿阁里就寝。
躺在榻上,傅沧泓拿过夜璃歌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璃歌。”
“嗯。”
“你现在开心吗?”
“很开心。”
“那么,”傅沧泓翻过身,一只手在她胸前游走,“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这家伙,又来了。
“孩子?”夜璃歌睁眸,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是啊,孩子。”傅沧泓略略直起身子,手撑榻面,“怎么样?”
“妙儿才刚刚出生……”
“怕什么?有我陪着你呢,只管生。”
夜璃歌嘟起嘴,表示不满。
傅沧泓正想继续哄她,外面忽然传来曹仁的声音:“皇上——”
“何事?”傅沧泓转头,脸上浮起几许懊恼。
“是……”曹仁的声音有些抖颤,“吴将军求见。”
“吴铠?”傅沧泓微微一愕。
“吴铠?”夜璃歌也有些吃惊——吴铠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他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一定是外朝出了大事。
“你快去吧。”思及此处,她不由伸手推推傅沧泓。
“你先好好躺着,我去去便来。”傅沧泓言罢,跳下床榻,拿过外袍披在身上,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