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殿试的举行,严思语的个人声望达到最高值,尤其是新入朝廷的年青官员们,更是个个把他当作楷模,争相赞扬,此议当然引起其他官员们极大的不满,可也无可奈何。
自殿试之后,严府门前来人来车往,府中高朋满座,都是腹藏韬略辈,各个好论国事,指点江山,对于士子们的意气风发,严思语丝毫不加压制,反而有意褒扬,一时间,使得朝堂上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文兴街。
“大人。”
“何事?”
“马车过不去了。”
“为什么过不去?”
“前面的道……被,被堵住了。”
蔡明捷有些不耐烦地一掀帘子,果见前方人潮涌动,摩肩接踵,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调头。”放下帘子,蔡明捷悻悻地道。
车夫依言调转马头,沿原路折回。
蔡明捷沉默地靠在车壁上,两手紧紧攥着袍摆——相形于严思语的光华荣耀,他蔡明捷可以说是被人彻底地孤立了。
论才,论势,皆不是严思语的对手。
回到府宅,蔡明捷下了马车,提步走进院内,立即吩咐道:“关门。”
走进书房,默坐在桌边,他拿过一本厚黑学,仔细看了两眼,到底心思烦乱,遂抛掷于一旁,靠在椅背上长吁短叹。
“大人。”
外面忽然响起个极低的男声。
“何事?”
“门外有客来访。”
“有客来访?”蔡明捷微愣——自从严思语发达后,他这门前便一日比一日萧条,今天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有客来访?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回老爷话,看模样,像个江湖术士。”
“术士?”蔡明捷一听,心中更火——他向来不喜欢什么术士啊,游医啊,神棍啊,所言所行纯属扯谈。
他正要说不见,门外的下人又道:“那人说,他有一桩天大的财喜,要送与老爷。”
“哦?”蔡明捷心内一动,“引他至侧厅。”
交代完毕,他方整了整衣衫,起身走出。
迈进侧厅,但见桌边果然坐了个披着一肩长发,形容很是落拓不羁的男子。
一见到蔡明捷,他立即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冲着蔡明捷拱手施礼:“田某见过大人。”
蔡明捷并不答言,而是拿眼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他,继而点点头,走到方桌的另一边入座,语气很是僵硬地道:“坐。”
他的态度虽然傲慢,姓田的术士却半点不以为意:“恕田某直言,大人最近,怕是过得很不如意吧?”
“哦?”蔡明捷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梢。
“大人可想转运?”
“怎么转?”
“听说城郊有座青阳观,里面的太上真君……”
他的话尚未说完,蔡明捷已然一声冷哼:“阁下只怕是找错了对象,我蔡明捷一生,向来最不信的,便是这鬼神佛道之说!”
田术士仍旧不恼:“那大人可知,前任中枢冯大人,原本不为皇帝所喜,为何后来却官运亨通?”
“为何?”蔡明捷几乎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田术士见他如此,知他心内已然动念,反而截住话口,把杯中清茶饮完后,便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蔡明捷也不虚留。
按说,这两人也算是斗智的高手,一个知对方来此,必有缘故,断不肯入宝山空手而归,而另一个则有意想钓人胃口,端端架子。
但凡人与人合作,总是因为有利益共通点,否则便不能达成一致之协议,如果两方各打算盘,始终是力使不到一处去的。
田术士站在院里,抬头朝那华茂的树上看了两眼,连连叹道:“可惜,可惜。”
说完方才离去。
蔡明捷始终端坐不动。
他确实是想扳回一局,不过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会是严思语的对手,倒不如让着他些,自己潜伏,韬光而养晦。
至于那青阳观……
……
人生很多事,倘若能退一步想,便会少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忧愁。
这是梁玖此时的感慨。
作为一个从废帝时期至今,始终屹立不倒的元老,梁玖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那就是,深藏不露,不管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他始终不偏不倚,不慢不火,也不向任何人靠近,只是一板一眼地做着自己的份内之事,也不与任何人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