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瞒不过你。”
“不过——”夜璃歌眸中忽然疾光一闪。
“什么?”
将火铳还给傅沧泓,夜璃歌却并没有多作解释。
傅沧泓捧着火铳,站在那里,很有些莫明其妙。
接下来半日,夜璃歌仍然做着自己的事,打理一切宫内事宜,备办新年礼,倒是傅沧泓,至晚间再也忍不住,过来抢了夜璃歌手里的东西,缠住她道:“好夫人,你快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对劲?”
夜璃歌瞅瞅他,却不肯明言,撇下他独自往床榻的方向而去,傅沧泓凑过来,搂住她的身子又是蹭又是磨,又是软语哄逗。
“我的好夫人,你就老实招了吧,省得为夫心里着急。”
“你还别说,这事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不能告诉,就不能告诉。”
“你——”傅沧泓心头蹿起丝小火,却到底没有发作,而是捺着性子道,“咱们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快说吧。”
夜璃歌还是摇头。
傅沧泓真急了,脸色略往下沉了沉,放开夜璃歌的手。
第二天,傅沧泓便召来几名朝中最聪明的官员,把火铳拿给他们看,官员们不明究竟,左瞧瞧右瞧瞧,只觉那火铳威力强大,确实非别的武器可比,于是交口称赞,却始终不见皇帝脸上流露半丝笑容,众臣莫明其妙,因为莫明其妙,便愈发小心翼翼。
傅沧泓心中暗骂废物,有些没好气地摒退了所有人,自己拿着火铳琢磨——他这次和夜璃歌卯上了劲儿,非要弄清个子丑寅卯不可。
“皇上呢?”
“启禀娘娘,皇上还在御书房里,没有回来呢。”
“还在御书房?”夜璃歌眸里掠过丝惊讶,遂出了龙赫殿,沿着回廊慢慢朝御书房走去,隔御书房尚有很长一段距离,她便透过半开的门扇,看见那男子手持火铳,不停翻来覆去地看。
唉。
夜璃歌不由一声轻叹——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执着了?
她倒是忘了,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但凡上了心,便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夜璃歌想着,正想迈步进去,却听“砰”一声响,数十粒铁弹呼啸着朝她激射而至。
饶是夜璃歌闪避得快,还是中了几颗,上好的锦裘立刻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璃歌!”傅沧泓抛了火铳,赶紧着冲出来,一把将她抱住,脸色发白,“你,你怎么样?”
夜璃歌运指如风,将身上的火焰弹灭,语气从容地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傅沧泓一行说,一行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瞧我,就是手贱,没事瞎摆弄什么。”
夜璃歌抓住他的手腕:“回去吧,也该用晚膳了。”
“好。”傅沧泓点头,果然搁下火铳的事。
自从这次微小的意外发生后,傅沧泓再没有做那些危险的事,总是以照顾夜璃歌的感受为先,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
除夕夜到了,整个天定宫张灯结彩,朝廷命妇们来往穿梭如织,姣杏儿陪着夜璃歌,张罗接待,龙极殿上,排开御宴,傅沧泓和一干臣子们举杯欢庆。
酒宴直到午夜方散,官员和命妇们各自乘着马车,相继离去。
夜璃歌也微微觉得有些倦乏,于是吩咐姣杏儿道:“你且在这里看着他们收拾东西,本宫先回去了。”
“是,娘娘。”
沿着抄手回廊,夜璃歌慢慢往回走,快到龙赫殿时,却听里边传出阵异声:“来嘛,让朕好好亲亲。”
夜璃歌浑身上下的血瞬间冰凉,当即在门外站住,一颗心扑腾乱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姣杏儿跟上来,看见她立在门外,不由近前疑惑地道:“娘娘,您这是——”
夜璃歌忽然转身,低沉着嗓音道:“我们走。”
就着廊下的灯光,姣杏儿往她脸上瞧了瞧,已然明白七八分,不由跺脚,却又不敢说什么。
就在她们准备离去之时,一条人影子却从殿门里穿了出来,姣杏儿立即低声喝道:“谁?站住!”
那人影闻言,反而跑得更快了,几闪几闪间就没了影子。
不对。
夜璃歌适才的慌乱,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底里甚至浮起几许淡淡的欣喜,深吸一口气,这才抬步迈入殿中。
姣杏儿点燃烛台,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傅沧泓静静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衣衫半褪,裸露着大片的胸膛,上面还印着口红印。
夜璃歌挽起衣袖,打来一盆水,细细替他拭净,又为他盖好被子。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傅沧泓忽然睁眼,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为什么不生气?”
夜璃歌背对他,直直地挺立着,并没有答话。
“我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