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奇怪了?”
“你的心里,好像总是装着很沉重的事,红蕊姐你在想什么呢?”
红蕊也觉得,说不出来。
她在想什么呢?
“红蕊姐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官,帮助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之事吗?”
女官?红蕊双眼一亮,可是那光芒却很快黯淡下去——女官,只是听说过,至于在北宏的皇宫,是从来没有的。
纵然后宫现在由皇后娘娘主持,但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并不想设置什么女官,他们这些宫女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呢?难不成,真地只有老死宫中,或者,等着出宫嫁人?
嫁人?
一想起自己在乡下那个破破烂烂的家,红蕊的心就一阵纠结——她甚至忍不住想仰天大吼,苍天啊,你为什么不长眼,给我安排这样的命运?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
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里,每时每刻都有机会出现,就要看你是不是能抓住这些一闪而过的瞬间。
红蕊有些扭曲的表情,让瓶儿怔了一下,她敏感地觉察到,红蕊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跃跃欲试,使得她跟其他宫女有很大的不同。
“红蕊姐,皇后娘娘今天不是让你管事了吗?”
“你不懂。”红蕊有些烦躁地推开她,站起身来——她心知,皇后这么安排,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但是她还形容不出来。
心思简单的瓶儿确实不明白,她不明白红蕊到底在苦恼些什么——大家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红蕊只要也如此,不就行了吗?
她打个呵欠,揉揉双眼:“红蕊姐,我要回去睡觉了。”
红蕊没有理她,而是想着自己的心事。
瓶儿走了,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红蕊抬头看着月亮,眼里忽然开始大滴大滴地掉泪。
“哭,呵呵,我还没哭呢,你倒是哭上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红蕊迅速拭去腮边泪水,蓦地转头。
“你今天干的那么卖力,是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出风头吧。”
红蕊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红蕊我可告诉你,我花那么大心思挤走明姑,并不是想把内宫总管的位置留给你!”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抢我的风头?”
“我没有抢你风头。”红蕊表现得异常平静。
喜珠自然不肯信她,重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音。
红蕊并不想跟她争执些什么,转身欲朝宿室走去,却被喜珠一把摁住肩膀:“红蕊你可给我听好了,别想在背后耍什么花招,否则——”
红蕊懒得理她,一甩肩膀,独自走了。
……
第二天,夜璃歌让众宫女依然各负责各人份内的工作,仍旧安排红蕊做最后督查,倒也相安无事。
第三天,一名宫女不小心摔碎了一只御花瓶,按宫中规矩,是要打一顿,克扣三个月月例的,小宫女跪着向红蕊求情,红蕊一时心软,便把这事给瞒了下来,哪晓得到了第二天,另一名宫女却把这事在夜璃歌面前抖了出来,指责红蕊包庇营私。
“红蕊,可有此事?”
“齐禀娘娘,确有此事。”红蕊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并不欲隐瞒。
“既然如此,你可愿受罚?”
“奴婢认罚。”
“嗯。”夜璃歌点头,“那么,本宫便扣你半年的月例银子,并罚到浣衣局做苦力,你可愿意?”
红蕊的脸瞬间苍白,嘴唇蠕动,哆嗦了很久,仍然没能答出一个字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
红蕊委屈得泪珠子直在眼里滚来滚去,却咬着嘴唇始终一言不发。
“来人,把她带下去。”
众宫女们面色各异,只是言行举止间,愈发地小心翼翼,夜璃歌端起茶盏慢慢喝着,于不动声色间,已然将所有的迹象尽收眼底。
黄昏时分,一卷凉席从禁室里抬了出来,匆匆穿过御花园,朝皇宫角门走去。
几个藏在树丛后的宫女们看到了,怕得浑身发抖。
夜里,宿室里响起细细的哭声。
“今天被抬出去的那个,是不是明姑啊?”
“明姑,明姑她怎么了?”
明姑怎么了?
众人俱各怀着鬼胎——被送进禁室,能有什么好下场。
“睡吧。”终于,有人轻轻地道。
喜珠躺在枕上,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总是闪现着明姑和红蕊的身影,往日,她们虽说不上如何好法,但也不至于你死我活,况且,凭空害死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