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说的没这么客气,她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当你额娘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当年能把你扔给太后,今年就能把十三公主扔到科尔沁去,是吧?”
五爷好悬没叫他额娘这话给吓跪下。
宜妃说着眼圈就红了,年纪虽然在那里放着,人品样貌也在那里放着啊,梨花带泪自是风情无限,可惜这会儿没人,唯一的儿子还是跪在下头,头都不敢抬。
所以她眼圈红归红,一会儿泪意自己就咽回去了。皇上不在,她干嘛费劲哭啊?
她平平气,冷淡道:“你额娘在外头被人骂得够多了,不缺你这一个,你就省省劲吧。”
五爷还要继续磕头,她把揉成一团的手帕扔下去:“行了,起来吧,叫人说我现在连亲儿子都容不下了,给你额娘留点脸吧。”
五爷只好爬起来,也不敢坐了,凑上前去连连作揖求娘娘息怒,儿子无地自容了。
宜妃对着五贝勒平常是不敢说一句重话的,比不得老九随意摔打。这个儿子到底不在她身边长大,难得大了也不怨恨她,一副忠厚心肠。
她长长叹了声,道:“额娘跟你也不说虚的。之前把十三格格要过来,一是当年额娘跟章佳氏多少有些情份,二来也是想替你们兄弟结个善缘。她比十五格格大两岁,指婚也早,还有哥哥十三阿哥。”
她本来想的真的挺好的。到时十三格格指了婚,叫老五或老九去送个嫁,既在皇上跟前露了脸,又能给十三爷卖个好。
如今她年纪大了,早就无宠了,索性位份在这里放着,满宫上下也都愿意给两分脸面,但想再给两个儿子帮什么忙是不大可能了。
叫她这个一宫主位跑去奉承那些得宠的小贵人、小妃嫔,她又舍不下这个脸。
反正皇上的公主只有一个永和宫所出的五公主留京,就那也没活过几年。抚蒙是苦了点,可人人都如此,也没什么可怨恨的。
她自认待十三公主这几年也是尽心尽力了。指婚后,她也是想送佛送到西,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这一个头。
可谁叫皇上邪了门的看重直郡王,连带直郡王家一个大格格都比宫里的公主贵重。她这番盘算才落了空。
皇上压根想不起来这个女儿,她想借着十三公主在皇上面前卖个好都卖不成,能怎么办?
近两年,皇上不再往后宫流连,叫人侍候也是喊到干清宫去。两下里都落了空,她还想喊冤呢。
外面人都说她冷心冷面,待五贝勒如此,待养了几年的十三公主也如此。宜妃性情高傲,不屑跟人解释去,可是气闷在心里也是憋得她难受。
叫五爷这么一冲一激,倒是趁着骂儿子,把气给撒了个干净,浑身神清气爽。
她畅快了,就有心给儿子解释:“现在皇上不爱到后面来,你额娘我也是束手无策。我知道你也是受人之托进来的,别的不敢说,只要十三公主在这宫里一日,就有你额娘我护着她,管不叫她受一丁点委屈。只是别的,你也别找我,我也没办法。”
让灰心丧气的五爷在九爷面前吐了一次苦水。他已经尽量往轻了说了,一抬头,九爷容色不对,五爷马上往回找补:“你这是什么样子?我都说没事了。娘娘也是一时心情不好,拿我撒气而已。”
九爷道:“可不是找你撒气吗?谁叫你往上冲的?你要跟我似的,知道最近娘娘心情不好,你自己机灵点别进宫找骂不就行了吗?”
又叫弟弟训了一顿,五爷只好闷头喝酒,九爷给他倒酒,道:“我也不是在气这个,叫娘娘骂两句算什么?是之前十四也来找我说过,也是为了十三公主的事。”
“找你?”五爷明白了,道:“也是想要你去求娘娘?”
九爷点点头,挟了一筷子脆生生的猪耳朵,咯吱咯吱的嚼着,道:“十四说,十三就是着急这个封号的事。其实叫我说这有什么好急的?到了要嫁之前再封也来得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