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后叹口气:“罢了,我好歹是几个孩子的母亲,怎么会为难一个八岁的小娃娃。”
李旦亲耳听到武皇后的保证,轻轻舒口气。
他不会忘记赶到刺史府时,裴英娘躲在窗户后面的那道眼神。
她脸上不该露出那样的神情。
蓬莱宫外,一抬轿辇自北向南,经过四座里坊,忽然被一群商人挡住去路。
常乐大长公主的公主府建在宣阳坊,东边是商贸集中的东市,北边紧邻销金窟平康坊,西北面是皇城,交通便利,繁华热闹。
热闹过头,就是烦扰了。
轿辇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挪,走得很慢。
常乐大长公主心里正烦躁,急着回公主府,看到奴仆脚步迟缓,不耐道:“怎么回事?”
户奴回道:“回禀贵主,东市开张,那些商人一窝蜂堵在市署门口,排队领牌子。来往的商队要把牛马牲畜送去安置。两边混在一起,仆不敢快走,免得伤了贵主。”
商人虽然富裕,但地位低下,不能在城中乘车,不能穿丝绸衣裳。户奴虽然是奴婢,提起商人的语气,却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常乐大公主冷笑一声:“不长眼的狗鼠辈!”
她拿武媚没办法,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平头老百姓?
她一声令下,公主府的豪奴们举着棍棒,一拥而上,一顿打砸,把商人们和商队的牛车赶走。
常乐大长公主在路上行人的哀痛呼叫声中放下帐帘。
回到公主府,常乐大长公主立刻命人去寻赵观音,“二娘呢?唤她来见我。”
侍女小心翼翼道:“女郎出门访友去了。”
“去哪儿了?”
侍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常乐大长公主气得面色铁青,“去六王府,告诉女郎,她老子死了,我等着她回来哭孝!”
侍女知道大长公主这回真的气狠了,不敢支支吾吾,飞奔去二门外传话。
“好好的,怎么咒我死?”驸马赵瑰笑着进房,“今天怎么这么大的气性?”
常乐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我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别惹我。”
赵瑰连忙作揖,不敢多话。
奴仆们把赖在李贤王府内院不肯走的赵观音劝回公主府:“女郎,公主真生气了,您快回去吧。”
赵观音也存了一肚子火,回到家中,先拉下脸,“阿娘,六王这几天心情不好,我没闲心和您斗嘴。”
常乐大长公主额前青筋暴跳,“孽障!李贤生得再俊秀,也不是你的归宿!我已经向圣人求来旨意,你早点收回心思,等着嫁给李显吧!”
赵观音脸色大变,“为什么是七王?我爱慕的是六王!”
常乐大长公主冷声道:“李贤已经娶妃,六王府哪有你的位置。”
赵观音眼圈一红,“只要能长久待在六王身边,我不介意向房氏低头。”
赵瑰听到这句,心道不好,霍然站起,挡在赵观音面前。
常乐大长公主的动作比他更快,涂了鲜红蔻丹的指尖已经弹到赵观音脸上:“我乃堂堂公主,你是我的女儿,怎能与人为妾?你只能做正妃!”
赵观音捂着脸颊,泪水潸然而下,“我不管,我不要嫁给李显!他蠢笨自大,哪里比得上俊逸出尘的六王!”
常乐大长公主清喝一声,“李贤再好,也不是你的。敕旨已经拟定好,你趁早死心吧。”
赵观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娘好狠的心!我这就去宫中面见圣人,让他收回成命!”
“你敢!”常乐大长公主横眉怒目,“你以为圣人会因为你的几滴眼泪就改变主意吗?现在圣人还不知道你真心爱慕李贤,以为只是少年人间的玩笑而已,才会挑中你做李显的正妃。如果圣人确定你喜欢李贤,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赵观音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圣人大度宽和,一定能体谅我的真心!”
常乐大长公主气极反笑。
赵瑰轻咳一声,把女儿拉到一边,“二娘,你阿娘不是哄你玩的。现在宫里的人只当你年纪小,把你和六王之间的事当成笑话说。如果你跑到圣人面前自剖心迹,别说六王,李显你也嫁不了!”
看赵观音还一脸倔强,不肯服气,赵瑰叹口气,打发走侍女仆从,“你听说过昔日那个名动长安的才子王勃的事迹吗?”
赵观音抆干眼泪,小声嘟囔:“一个不得志的才子,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李治是个心机boy。
另外武皇后是狠毒,可是她真的很有才干,作为一个傻白甜,作者真的很佩服她。
好多人以讹传讹,说新城公主死于家暴,这种说法其实蛮不负责任的。
从出土的墓葬和各种史料来看,新城公主并没有受到家暴。她的婚姻有些波折,但是过得很幸福,偏偏不能长久,驸马长孙诠因为家族覆灭而被流放,客死异乡。新城极度悲痛,身体一直不好。她的第二个丈夫韦正矩因为尚主一路高升,肯定不会傻到虐待公主。初唐、盛唐的公主地位很高的,不会发生醉打金枝那样的事。那时候的王孙公子都不敢娶公主,一是怕公主彪悍,二就是怕和韦正矩一样,没把公主伺候好,自己丢脑袋不说,全家老小跟着倒霉。
阿家:对婆婆,婆母的称呼。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