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远见过她最不冷静的一次。
周小绿有处惊不变的能耐,一般的时候她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对所有意外情况的反应。但她母亲事始终不一样,多打几下也好,总要发泄出去。每次瞧她什么都反应淡淡的,秦远都觉得憋得慌。
“周七郎今年多大?可订亲没有?”秦远问周三郎。
周三郎:“十六,去年开始,祖父和二叔二婶就开始张罗这事儿了,议来议去最终没定,要等今年科考之后再说。”
秦远明白了,“二房夫妻这是打算给周七郎谋一门最好的亲事。”
周老太爷点头承认。
“那没错了,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应该是你二婶和秋实。”
接着,秦远对周小绿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你二婶想必是个要强要脸面的人,连儿子娶媳妇儿都算计的如此精细。而你母亲当时在家中并无地位,那天你二婶忽然被你母亲撒了火,回去后应该是越想越气不过,便生了报复之心。
当时夜深了,有人突然造访,送吃的或喝的,其实你母亲都未必能吃。但如果是她夜里来假意跟你母亲赔罪,用致歉的方式把掺了毒的水杯敬到你母亲面前,以你母亲宽容大度的性子,一定会接受,把杯里的水喝了。”
周小绿哭着点点头,赞同秦远的说法。她母亲确实是那样的性子。
秦远转即质问秋实,问她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秋实没说话,但秦远注意到另一个丫鬟春华在瑟瑟发抖,似乎对于秦远所言的话很震惊。
“你也有份?被秋实骗了?后来帮秋实杀死六房二房夫妻的人是你吧。”秦远质问春华道。
春华吓得立刻趴在地上磕头,哭着赔罪,承认自己确实被骗了。“婢子不知这是秋实的算计!是她害了我!”
春华接着坦白,她平日就跟秋实关系比较好,有时候碰见周老六夫妻打骂他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跟秋实发牢骚。去年腊月初六的晚上,周老六夫妻要晚上小酌。春华白天刚挨了训骂,就很不乐意,烫酒的时候和秋实牢骚。秋实在旁帮忙的时候她没注意,后来不她去送酒,结果万万没想到,夫妻二人喝酒不久之后,突然中毒,抓着嗓子挣扎。
这时候秋实立刻从门外进来,关上了门。
周老六夫妻死后,秋实才告诉春华的实情,她在酒里下了毒,她是好心为春华报仇。春华懊恼气愤不已,但因为人已经死了,思及好姐妹虽然做法极端但其实为自己好。她也没了办法,为了保命只能听从秋实的安排,将人搬到了床榻上,然后收拾好了屋子,伪造自杀的假象。
至于今年二月谋杀二房夫妻的事,也是秋实的主张。秋实找到春华,声称她和春华一样受不了自家主人的欺辱,要春华帮忙。春华本不想再做坏事,奈何秋实坚持。
“她说她都帮过我了,我如果不帮她,由着她受罪,她就把我下毒杀人的事抖落出去。我无奈之下,只好听从。”
因为有了上一次事件的经验,这一次俩人更为顺利。秋实还特意给二人盖了被子。
“如果老郎君在六房夫妻出事的时候,不隐瞒他们夫妻服用砒霜身死的情况,二房肯定会有所察觉,甚至不会死了。”秦远感慨。
周老太爷悔恨不已,直拍大腿,懊恼悔恨地全身哆嗦起来。
秦远问秋实的杀人动机,秋实闷着头没有说话。秦远就先讲了讲自己的猜测,刺激她一下。
“当初你家娘子生气,是你撺掇出这个办法,劝她杀人对不对?你早就中意了七郎,奈何二房夫妻都要面子,肯定看不上你。
你便琢磨着同你家娘子一起做一件坏事,这样有把柄要挟你家娘子,事情可能就成了。奈何你虽然周七郎互生情愫,却还是没能博得你家娘子允准。估计是她后来是没给你任何希望,还开始张罗给七郎议亲,你就开始谋划杀她,拉拢春华做同伙。”
“我没妄想过嫁给七郎,只陪在他身边,做个小妾便可。奈何就这般卑微心思,娘子也看不上,她再三借口托词之后,终于对我说了实话,骂说我心大,让我趁早断了这念想。她说七郎将来是要科举出仕,娶权贵人家的女儿。在那之前,家里最好的干干净净,这样才能吸引那样的人家喜欢。”
秋实不甘心地咬牙,恐惧大哭,也在悔恨,但悔恨的只是自己的事情没能办成。
“可我母亲有什么错,你谋划你的事,你为什么要伤我母亲!”周小绿不甘心地喊。
“碰巧就那样了。”秋实无奈道。
周小绿气得不行,还要去打她,周三郎就替她上手先打了,周大郎随即拦住他们。
“何必脏了你的手,此事已然弄清,自然会有官府的人处置她,给她一个下场。”
秦远觉得这个秋实悔悟的不够彻底,他得推一把。
“叫七郎来吧。”秦远提议道。
不久后,周七郎被带了进来,在周老太爷的质问之下,他战战兢兢地承认了与秋实暗通私情之事。
“祖父,孙儿从没有过纳她为妾的想法,她不过就是个家奴罢了,命都是我的,我随便摸她几下身子又如何。”周七郎并不知道杀人的事,还以为是自己与秋实的私情被抓了,就急切地解释,想撇清自己的责任。
屋子里所有人一时间静默无言,都看向了周七郎。
第62章 集体保护
“啊——”
秋实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叫一声, 跟恶狗一样朝周七郎身上扑, 周七郎吓得缩脖子往周老太爷身边爬。周大郎和周三郎忙去拉住秋实, 秋实虽然被拉住了, 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恶狠狠盯着周七郎, 戾气冲天, 似乎很想将周七郎撕碎咬死,扒其皮,喝其血。
周老太爷在面对这一连串的真相之后, 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打击, 两条腿儿几乎站不住, 一直在隐隐地发抖。
“请秦少卿一定要把这两个贱婢处死, 为我死去的儿子儿媳们报仇!”周老太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深切地恳求秦远,对秦远行礼。
周七郎跪在周老太爷的脚边,疑惑地看着周老太爷,“处死?报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大郎就将经过简单讲给了周七郎。
周七郎听说是秋实毒死了自己的父母, 呆滞了片刻, 从难以相信转变为憎恨至极,他突然他冲过去抓秋实, 一巴掌狠狠地拍在秋实的脸上。秋实被打得脸立刻起了红印子,一边耳朵嗡嗡地响, 她早就想打周七郎, 随即反扑回去。
俩人就互相扭打在一起。
周大郎、周三郎见状都去拉人, 秦远的属下们也去帮忙拉架。怎料秋实咬住了周七郎的耳朵就不放嘴,周七郎大声惨叫,等秦远的侍卫用手打了秋实的后颈,令秋实晕倒的时候,秋实嘴上带着血,周七郎的左耳朵也都是血,细看他左耳被咬掉了一小块。扒开秋实的嘴,小拇指指甲大的肉正在她嘴里含着。
周老太爷见到这情景,气得要去搬凳子,想要亲手砸死秋实,被周贤等人拦了下来。
周七郎捂着涓涓流血的耳朵,惊恐地大哭不止,“我的耳朵,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