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个宫女窃窃地笑起来,“是呀,宝珠,咱们是一样的人,你少把自己当主子看,看不过眼,你倒是自己去干呀!”
宝珠气得脸色通红,操起墙边立着的竹竿向她们打过去,小宫女们见形势不妙,一哄而散。她把竹竿一扔,颓然地坐在台阶上,幽幽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皇后得罪了不少人,她要是分在其他娘娘的宫里,日子就难过了。
想起皇后的嘱托来,她进了屋拿了一本书去孟昭姬的住处找她。孟昭姬神色平静,坐在案台前写字,淡淡道:“将书放下吧。”
宝珠把书放在案上,有些气不过孟昭姬的态度,于是站立不动,直直地盯着她。
孟昭姬抬头道:“你为何还不离开?”
宝珠冷笑一声,“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心?皇后娘娘生前对你那么好,如今她薨逝了,我看你一点悲凄之色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冷心冷肺,心是石头做的!”
孟昭姬放下笔,看了她一眼,嘲道:“你一介奴婢,究竟是拿什么身份来给我说话。”
宝珠反唇相讥,“你们这些世家女,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里子肮脏不堪,你撺掇娘娘做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一定要让娘娘弃满珠于不顾,也是因为满珠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孟昭姬无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自问对皇后尽心尽力,随便你怎么说了。”
宝珠气得咬牙,但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孟昭姬笑道:“宝珠,我已经上书陛下,近日就会归家了,你是奴婢出身,非大赦不能出宫,相处一场,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吧,你在椒房殿当大宫女,作威作福惯了,不知洒扫宫女可还做得来?还有,你若是心里真的感念皇后的恩情,可以自请去杜陵给皇后守陵。”
宝珠脸色一变,孟昭姬以为自己说中她的死穴了,继续说:“舍不得了吧,大家都是普通人,为名为利而已,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也不要把别人看的太低。”
宝珠根本不是孟昭姬的对手,几句话下来就被堵得哑口无言,孟昭姬不屑与她多说,招两个宫女将她拉了出去。
☆、第 84 章
84 第 84 章
皇后薨逝在宫里掀起一点漪涟, 丧事完毕后,宫里又恢复往日的井然有序。宸妃管理后宫得当,宽严相济, 公正严明,一时之间,宫里人人都夸赞, 更有甚者说先皇后比起宸妃来多有不及,这话传到宸妃的耳中, 宸妃反而把那人训斥一番,谦逊地表示:“先皇后贤惠端庄, 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本宫只是萧规曹随,哪里及得上先皇后十之一二。”
王沅对公孙柔嘉说起这件事来,道:“宸妃真是不让人佩服都不行,做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公孙柔嘉想了想,说:“宸妃小时候也是个爱玩爱笑的姑娘,冯大将军拿她当心肝宝贝看, 自进宫后性子似乎就变了。不过冯家花了大力气培养她, 她又是锦绣堆里长大, 很多事情有时候只是不屑为之, 但心里门道清楚得很。”
王沅边逗女儿玩, 边说:“宸妃当权,宫里总算能够平静下来了, 咱们就好好地带着徽君。”
公孙柔嘉把徽君抱着来,“是啊,徽君快快长大,姨姨真是喜欢你呢。”
徽君挥着手,咿咿呀呀地叫着,王沅笑道:“她这肯定是想出去玩外面玩了,就是不爱待在屋里。”
公孙柔嘉往窗外看了看,道:“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咱们带着她去太液池边走走吧,那里有树木还有小亭子,应该不会太热。”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王沅看了自己一行七人,笑道:“没有孩子时,我们两人,再加上粟米采青二人就足够了,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像拖着一个大尾巴。”
等到了太液池边,她们就后悔了,七月的天,即使太阳不再烤人,但余热还没有散尽,太热了,徽君受不住这热,身上冒出汗来。王沅担心把女儿热坏了,让人送她回去。
公孙柔嘉问:“你不跟着一起回去吗?”
王沅看着太液池北边那一片荷花,有点舍不得离开,道:“我先摘几根荷花回去插瓶。”
“行,那我带着徽君先回去,”公孙柔嘉爽快地说,然后又叮嘱,“你摘了荷花就快点回去,这天闷热得很,可别热坏身子了。”
“我知道了,对了,你喜欢白色荷花还是粉色的?”王沅问。
“都可以。”公孙柔嘉带着徽君、乳娘等人离开了。
王沅与采青走到荷花塘那边,闭上眼睛就可以闻到一股荷香。采青道:“真漂亮,娘娘,咱们多摘几朵回去,放在屋里很好看。”
王沅点点头,“陛下赐给我的那两只一尺多高的花瓶正好能派上用场。”
采青找了一根长长地树枝,伸进荷塘里一钩,一扯,然后俯身掐断荷花。摘了几朵后,王沅忙道:“够了,够了。”
两人忙活一场,身上已是汗津津的,王沅低头嗅嗅荷花,陶醉地说:“嗯,好清新的味道。”
两人抄着小路回明光殿,走到一处比较荒凉的地方,突然听到有女子嘤嘤的哭声。屏气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采青犹疑地说:“听这声音有些像椒房殿那个宝珠的声音。”
天色渐黑,王沅与采青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再折回去也麻烦,于是她道:“你唤她一声,看看她在这里做什么。”
采青提高声音道:“是椒房殿的宝珠吗?”
只见一个女子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抹着眼泪,正是宝珠。她见王沅与采青,有些惊讶,但仍然行了礼,道:“奴婢参见昭容娘娘。”
在这宫里少管一点闲事总是活得久些,王沅不想知道宝珠为何在这里独自哭泣,道:“这天也晚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完后,就准备带着采青离开,宝珠突然跪在她面前,说:“梅婕妤之死不是意外,她是因为听到了乐成侯夫人与余少儿密谋以祝诅之术加害宸妃,皇后心中担忧,召来孟昭姬问计,孟昭姬怂恿皇后逼死梅婕妤。”
王沅停住脚步,淡淡地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宝珠道:“当初公孙婕妤因为金钗事件被关进掖庭邵狱,娘娘您本已找到证据,但孟昭姬却偏偏不肯放人。娘娘,难道您不想报仇吗?”
王沅微微一笑,“本宫与那孟女史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宝珠,你说的话,本宫听不懂呢。”
采青很生气,“我们娘娘待人一向宽和大方,在宫中从未有结仇,宝珠,你究竟是谁派你过来陷害我们娘娘的?”
宝珠懵了,她受了孟昭姬那一段排揎,气不过跑到这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哭泣,一时见到王沅过来,她也是病急乱投医,这会儿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这番无头无尾的话肯定不能取信别人,她磕了个头,跟王沅认错,“奴婢一时糊涂了,请您恕罪。”
王沅摆摆手,道:“起身吧,你是椒房殿的旧人,陛下思念皇后娘娘,总会照拂你们旧人一二,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跟陛下说吧。”
宝珠若有所思地点头。
回到明光殿,王沅立即吩咐鼠尾去把花瓶拿过来,采青则在殿里转了一圈,道:“娘娘,公孙婕妤应该是把五公主抱到南薰殿了。”
王不一会儿鼠尾抱着两只装满清水的花瓶过来,王沅把荷花插进去。她们摘的荷花都是含苞欲放的那种,估计搁上一夜,第二日正好正完全盛开。